透明的膏药涂抹在患处,冰冰凉凉的暂缓了刺痛感,顾云珂舒服的叹了口气,玉肩一侧盖着的褥子滑落,要不是她手快抓了回去,下面的风光差点显露。
“又不是没看过。”沈北枭盖上药膏的盖子,勾起唇角,“昨晚是谁爬到我背上不让我走,还引火上身的?”
顾云珂默不作声,心虚的扯过褥子盖住眼睛,只留柔软的长发在外头。
“昨夜,我遣近侍快马加鞭去探了消息。”沈北枭摸了摸她的发尾,一字一句认真道,“我在景都的暗卫,全被控制了,包括阿蛮。他本就是父王安插在我身边的侍卫,父王一旦把他召回去,他便没了大用处。”
顾云珂露出一双眼睛,不解地问:“阿蛮是圣上的人?你这么一说我好像想起来,大觉寺初遇你,阿蛮对你下的一些计策,就没办法做到完全的言听计从。”
沈北枭摩挲着指间残留的冰凉药膏。
这一趟离开景都,一些以前从未想过的事,此刻貌似迎来难得的豁然开朗。
景王确实疼爱他这个小嫡子,可君王的疼爱,究竟是爱多,还是算计多呢?
回想起儿时的那些旧事,父王尚还年轻那会儿,对膝下几个孩儿并无太多关照,无非对发妻王后所出的两个儿子,还算疼宠。至于对老二和老三的态度,自然是在沈北枭之下。
景王对四殿下的盛宠,真要盘算起来,依旧是他十三岁那年,文武皆备初露锋芒。
或许他的父亲真的为他这个儿子骄傲。
或许他的父亲觉得,他能做好一个激励兄长的棋子。
又或者他的父亲,觉得太子太过懦弱,而他恰好可以作为一条后路。
总之,他同别的皇子是不一样的。
一叶障目罢了。
直到现在沈北枭才一点一点的挖出了陈年旧事里的那些龌龊龃龉。
景王年纪虽然大了,可他不聋不瞎。就连沈北枭放在景都的暗卫,都可以说端就端。更何况沈东临做的一些事情,景王不可能不知道,这么久了隐而不发,眼睁睁看着他这个亲儿子上了战场。
是在等着看他这个做儿子的,如何铲除军中逆党吗?若是他连这点小事都做不好,是不是就不配再
这么多年,父王母后、兄弟侄儿的亲密无间,让他开始怀疑,自己在景王下的那盘棋里,到底算是一颗棋子,还是儿子。
斟酌了片刻,顾云珂坐起身,靠上沈北枭的肩膀:“北枭,如果……我是说如果,你在意的人都想让你一败涂地,或者都想让你死无葬身之地,你该如何?”
沈北枭沉默了半晌,忽然回头看着她,眼眸亮如星辰,“九儿,那我也问你,你想不想当皇后。”
他问的不是王后,而是皇后。
顾云珂愣住了,想吗?
如果换作前世,她肯定想坐上那个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凤位。可是现在,她只想保全家人,和沈北枭好好过日子。
“我想取一个人的命。”顾云珂坚定了目光,其中狡黠一闪而过,随即轻笑一声,“不,我不要他死的太轻松,我要他生不如死。”
她要沈璟晏,看着他珍视如宝的权利,一样一样土崩瓦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