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飞在写着“应无所住”四个大字的石碑前站了很久,一直没想明白那个朴素男人话里的意思,想去追问,也不知道那个男人去了哪里,没办法,只能作罢...
回过头,刚刚一直跟着的那个旅行团也不知道去了哪里,所以王飞只能走马观花的匆匆拍了几张照片,然后准备离开大兴善寺前往赛格国际购物中心,等待丁玲。
刚走出寺门,王飞向左一转,看到了一处相对僻静的古玩摊。说是僻静其实现在想来并不准确,因为这个古玩摊旁边还有一个旧书摊,一个纯粹的旧书摊、只有旧书,其余没有,别的摊铺离这“两位”颇有些距离,像是隔着楚河,有种划清界限的意思,所以显得僻静。
大言不惭的讲,古玩摊上多是些“集团货”,这个王飞只要用眼睛稍微一瞥就知道个八九不离十,借用一句老店主常对客户说的话:“看多了脏眼睛”。
但是,王飞还是在这个古玩摊前停了下来,全因为那个摊主。
古玩摊的摊主看上去大约三十七八岁的样子,身材挺拔,满脸正义神态,一张国字脸,脸的正中心是一个坚挺的鼻子,鼻子上是一双“坚毅”的眼。薄嘴唇,唇上与颌下均没有胡须,漆黑的头发短而精干,穿着一件黑短袖,手上拿着把香妃竹做的折扇,此刻,他正轻晃折扇,偷着凉风。
王飞看的分明,那把折扇上清清楚楚的写着四个大字“应无所住”,字形字体竟和大兴善寺里面那个石碑上面的一模一样。
那一刻,王飞心中一惊,嗓子发干,脑海中瞬间想到了刚刚发生的一切,那个朴素的男人、黑暗中的禁锢,奇怪的问题,每一点都席卷着王飞的心神,王飞本想冲上去问个明白,但又不好挑明了上去直接去问人家为什么要拿一把写着“应无所住”四个大字的折扇,所以只好压住紧张、忐忑的情绪,故作平静的走到古玩摊前,随手指着古玩铺子边上的一条绿松石珠链说:“老板,那条松石珠链拿给我看看。”
古玩摊主见生意上门,挪过那双坚毅的眼,手腕“刷”的一抖,合上了手里的扇子,用扇端指着摊子边上的绿松石珠链说:“这个?”。
其实王飞并不是真的想去看那条绿松石珠链,他只是想找一个合适的时机或话头去询问摊主手里的扇子,因此当时满脑子都是折扇,所以摊主询问时,王飞也没多想张口便说:“对,就是那把扇子”。
“嗯?”听到王飞说扇子,古玩摊主先是一愣,然后疑问的说:“不是松石珠链吗?”
“哦,对。是松石珠链,珠链,我说错了。”王飞急忙向古玩摊主解释。
弄清楚缘由的古玩摊主并没说什么,放下了手中的折扇后就拿起了摊子上的绿松石珠链作势递向王飞。
这怎么行?作为一名曾在数个古玩店工作的临时工,基本的职业操守就是不能从客户手中接收货品,当然也不能用手将货品递给顾客,所以王飞用手指了指摊子,示意古玩摊主将绿松石珠链放在眼前就好。
古玩摊主抬眼,略显惊异的看了王飞一下,并没有说什么,顺势将珠链放在了摊子前...
王飞伸手拾起古玩摊主放在面前的绿松石珠链,先是双手托着珠链看了一下整体的大小是否匀称,然后又分开珠子看了一下珠子的孔道是否有染色的痕迹,最后还很不起眼的用手指指甲偷偷扣了一下绿松石珠子上的“铁线”和孔道测试了一下“铁线”的深浅和珠链的硬度。
在王飞自以为是的隐秘“鉴定”中,古玩摊主全程都没有说话,他只是默默的看着王飞的表演,不苟言笑。
对王飞来说,古玩摊子上除了那把写着“应无所住”的湘妃竹折扇外,就只有这串绿松石珠链最值得收入囊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