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人技艺，精妙如斯，真是让人心向往之。”

听莫为感叹，杨暮秋忽然问道：“我以前也想过这个问题，你说我们的武学，到底是比前人厉害得多，还是逊色得多？”

莫为一愣，随即笑道：“我也琢磨过这件事，以我观之，大概今人古人各擅胜场，不能一概而论吧……”

杨暮秋眼巴巴看着莫为，等他继续解释。

莫为只得说道：“一些大门大派，传承不断，新人辈出，自然今时更胜往昔；一些小门小派，无法网罗人才，慢慢传承断绝，必然今不如古。

“千百年前的古人，也会有能人辈出的时代，就如同今时今日的江湖一样……”莫为面上露出向往神色，“天才，哪个时代都有，有人横空出世，有人中途陨落，有人开宗立派，由此，才有这多姿多彩的江湖……”

“那你有没有想过，要在这江湖里，成就什么样的故事？”杨暮秋语调幽幽，整个人都柔软起来。

“我？”莫为被她问得一愣，随即苦笑道：“我只是活着而已，一直活到死去的那一天。”

他这句话初听上去毫无意义，但细细品咂，其中却别有一番滋味。

江湖人生于江湖死于江湖，不知道哪天就死于非命、横尸街头，说什么理想，说什么抱负，到头来终究都是一场空罢了。

杨暮秋练过绝笔书暗藏的步法和剑招，心中已然信了留书之人所言“当世无敌”“群雄束手”之语不是虚妄，想来这位无名前辈有如此修为，却也最终落得一个妻离子散、家破人亡惨淡收场，忽然间所有追逐和努力似乎变得再无丝毫意义了。

两人默然以对，良久过后，莫为才打破沉默说道：“此时天色已晚，这会儿下山只怕天黑前未必能出得了山，今日你好好参详绝笔中的功夫，咱们明日一早就下山去吧！”

杨暮秋轻轻点头，随即问道：“你不好奇，这位前辈的尸首去了哪里么？”

莫为摇摇头说道：“既然不在这里，大概便在他妻女墓前吧？来日得空，你我再来此处细细寻找，如今我急着返回中原，已经耽搁了这几天，只怕师弟师妹已经找我找疯了。”

“说起来，我还没问过你，为什么这么急着要回中原呢？”杨暮秋一边笔画，一边问出心中疑惑。

莫为简单说了师门蒙难、师弟师妹来寻自己的大概经过，而后才道：“师父师娘如今生死未卜，我须得抓紧回去，其余事情，只能日后再说。”

杨暮秋轻轻点头，温和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陪你一起去陇西，免得你去族中捎信横生枝节，再耽误些日子。”

莫为连忙躬身行礼谢道：“如此自然最好，莫某谢过姑娘。”

“叫什么‘姑娘’‘小姐’的！”杨暮秋随意挥手，潇洒叫道：“早就想跟你说了，叫我‘暮秋’就好，叫‘秋秋’也行！”

话音未落，她的俏脸骤然晕红起来，“还是别叫‘秋秋’了，怪肉麻的……”

莫为压根就没反应过来，茫然“哦”了一声，彻底没了话头。

杨暮秋面色微红，没话找话说道：“这里发现的金银珠宝，咱俩平分，你看行吧？”

莫为茫然应了一声，随即反应过来，连忙说道：“不必不必，莫某薄有积蓄，姑……暮秋你自己留着便是！”

杨暮秋脸色更红，白了他一眼说道：“这么多东西，我自己拿不过来！你不想要也就算了，但必须得帮我扛着，直到能雇到马车为止！”

“噢！”莫为连忙点头答应。

“这些竹简我都看过了，有些经史里有记载，有几篇我却压根都没看过，也不知道价值几何，”杨暮秋记完绝笔书上功夫，这才走到莫为身边，笑嘻嘻说道：“你从这些竹简里挑一个，当作到杨家的见面礼，其余的就都交给我，好不好？”

莫为自无不可，想也不想就答应了。

“你这人也是奇怪！你就不怕这里面有什么绝世武功啊？”

“真有的话，在你手里我也是放心的。”莫为淡然说道：“杨家世代簪缨，家学渊源、门风淳厚，真有绝世武功，由杨家保存下来，也是一件好事。”

“嘻嘻！你这么一说，我都有点脸红了！”杨暮秋喜笑颜开，忽然脸色真的红了起来，嗫嚅说道：“说起来，这里面真的有一部武功秘法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