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暮秋止步对三人说道:“左边是族长的宅子,右边是文武学堂,这座高楼,就是杨家宗祠了。”
“那咱们……过桥么?”莫为看着那六个年轻人,暗自衡量,只觉得这几人修为不弱,自己一时竟看不透对方真实水平如何。
杨家经营陇西数百年,只看眼前六人在此看守宗祠,便能有如此修为,杨家底蕴之深厚已是可见一斑。
“我又不住这边,过什么桥!”杨暮秋瞪了那六人中一个青年一眼,勒转马头,离开牌坊大街,朝着东边行去。
牌坊大街坐北朝南,东西方向便是条条巷弄,杨暮秋牵着马车沿着沟渠洒落而行,一直走到一处宅院门前,这才将马车拴好。
这座宅院是沟渠外东边第二座,面南背北,门楼不小,只是门庭荒芜,略显破败。
杨暮秋拴好缰绳,对莫为等人说道:“这里就是我家了,咱们进去吧!”
莫为三人拴好马匹,看着杨暮秋径自推门而入,不由啧啧称奇。
“只看这门楼,这宅子肯定不小,怎么连个应门的门子都没有?”辛萍嘴快,最先小声问了起来。
莫为轻轻摇头,蒋子锐默然不语,见两人不答话走了进去,辛萍一跺脚,也随后跟上。
宅院前庭长满枯草,墙角蛛网连绵,与外面的堂皇景象迥然不同。厅堂上那幅中堂摇摇欲坠,只怕稍有风来,便要吹落下来。
虽然破败如斯,却仍隐约可见其旧日富贵景象,雕梁画柱,飞檐斗拱,望之便不是寻常人家所有。
这处宅子明显很久无人住过,平素也无人打理,一门之隔,就与外面井然有序的景象截然不同。
莫为仔细看过,宅院大门之外收拾的极为整洁,丝毫不见杂草灰尘,以杨家厚重底蕴,这样一座宅子,单说位置已然不凡,规模更是不小,若不是其中另有隐情,只怕不至于如此荒废无人打理。
他看在眼里也不多问,随意走到中堂,在布满灰尘的椅子上坐了下来。
杨暮秋面色尴尬,只是说道:“我很久不回来住了,这里无人打理,倒让你们笑话了。”
莫为笑着摇头,“没事的,我们原来是客,客随主便就是。”
正说话间,忽然大门被人轻轻推开,随即十几名健壮仆妇各持扫把水桶等物进来,也不与杨暮秋见礼,径自开始收拾起来。
这些仆妇俱是成年妇人,手脚极为麻利,时辰不大便将前院清扫干净,青石地面也洒了水,一切收拾停当,才到中堂来继续收拾。
莫为等人自然起身退到一旁,正面面相觑时,外间进来六个丫鬟,各个二十出头身段较好,也不与杨暮秋见礼,各自烧水烹茶整治瓜果。
又有十数名家仆各执桌椅而来,在厅堂台阶下摆了四张太师椅,依稀便是待客模样。
为首一位年长丫鬟手执锦帕擦拭一遍早已纤尘不染的椅子,这才摆手相请,示意众人落座。
莫为去看杨暮秋,从仆妇进来时,她的脸色就不住变幻,时而苍白时而泛红,这会儿见莫为看她,这才无奈点头,说道:“既来之,则安之,咱们先坐下喝茶吧!”
莫为上前与她分宾主落座,等丫鬟走远,这才探过身子问道:“这是怎么回事?”
杨暮秋轻轻摇头,并不打算解释。
莫为端起茶盏,一股清香扑面而来,他久在塞外,对饮茶一道并无多少心得,却也知道,如此香气沁人心脾,必然不是一般茶叶。
手中茶盏古韵古色,白瓷通透隐见掌纹,一看就不是凡品,与身下这把黄花梨木太师椅相得益彰,眼前一切都如真似幻,让人如堕梦中。
不多时,那群仆妇已经收拾完前院厅堂往后院去了,又有数十人鱼贯而入,各捧瓷器古玩字画,在厅堂布置起来,更有两人轻身跃起,将那幅中堂摘下带出门去,不久又带了一幅崭新的回来重新挂好。
随后有人抬了一张雕花方桌进来放到后院花厅,接着自然又是一番忙碌,仍是寂然无声,颇为诡异。
众人忙忙碌碌,仿佛没看到莫为几人在院中坐着一般,一直忙到临近中午,忽然仆妇家丁尽去,那六位一直在旁伺候的丫鬟终于行动起来,出门而去不久回返,各自端着一样菜肴款款进门送到花厅,在那张方桌上一一摆好。
转瞬间,餐桌上就摆满了各色菜肴,一支羊脂玉酒壶装在一座同样材质的玉筒里,里面热水冒着氤氲热气,自然便是在烫酒。
莫为将一切看在眼里,这些丫鬟仆妇忙忙碌碌却极有章法,从不大声喧哗,手脚又极为麻利,就像是同一件事做了千百遍一般,丝毫不见手忙脚乱之相。
杨暮秋神情萧索,忽然问道:“莫大哥,你说来家里捎信,还不知道是捎给谁呢?”
(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