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直勾勾的看着脚下。
血渍一滩一滩,像是烧过一样,干的起皮,红的发黑。
几堆黑灰,夹杂着裤角衣袖,脸谱、羽扇……各式各样的零碎扔了一地。
还有老道,眉焦发卷,长须燎的干干净净。脚下躺着比狗还大的一只老鼠,已烧成黑炭。
这绝不是老道的手段……
“这怎么弄的?”
“是那两道雷符!”
“昨日我才见过,哪有那般强?再者,一块已经用过了?”
“他说他修好了,而且是我亲眼所见:他一声‘疾’,火雷从天而降,而后眼前一黑,再睁眼时,就成了这样……”
“只是一声疾?”
“对!”
“但他没修为,怎么引发?”
“我哪能知道?”
车夫瞠目结舌。
昨天击发过一道,他亲自接的,威力多大,他再清楚不过。
戏黄忠的底细他也知道,比老道要强,接两道雷符不是太难。但最后,法宝尽用,手段尽出,依旧落了个光腚奔逃?
所以,这绝不是昨天那两道雷符……
“但人呢?”
“不知道……那女人快的跟鬼似的,我连她的影子都看不到。刚冲到李承眼前,两人就没了踪影……”
“用了法宝?”
“不知道……”道士摇头,“但什么样的法宝,能把人瞬间弄走?”
车夫无言以对。
别说有没有这样的东西,即便有,这里可是灵宝城?
当城主、府衙是吃素的?
两人正不知所措,“吱呀”一声,李承提着外套,走出了小院。
还担心个毛?
道士和车夫恍然大悟:哪是李承被那个女人掳走了?
恰恰相反:那女人被李承弄进了鬼宅……
两个一个激灵,迎了上来。道士小心翼翼,往院子乱瞅:“那女人呢?”
“我不知道……”李承亮了亮手里的碎刀和玉簪,一本正经,“眼前一花,我就到了楼里。但只有武器,并没有见到那个女人……”
你扯什么淡?
院子里那么多脚印,有大有小,有深有浅,分明就是打斗过。
还有,你这拳头上的伤,衣服上的血是哪来的?
两人对视一眼,车夫微不可察的摇了摇头。
道士会意,他知道车夫的意思:别问了……
……
“失算了,我以为先来的会是玉福祥,想先礼后兵。结果去了后,楼里挤的水泄不通,账本堆满了大堂……全在查两块桃符的来龙去脉……”
“那两男一女十有八九是假扮的……冯三才是老江湖,行事无这么激烈。一看这就是冯敬贤的手段:一石二鸟,既夺宝,又栽赃……所以,不管活的死的,才会全部带走。”
李承了然:怪不得老道抢了他们的武器,那两男一女却提都不提?
道士又指指脚下的法器:“但东西留了下来?”
车夫摇头:“估计大都出自玉福祥,不然人能带走,法器带不走?所以才说是栽赃。但无妨,那女人被李兄弟……哦不,被那院子逼得留下了刀,露了底细,冯敬贤想跑也跑不掉……”
“玉福祥怎么说?”
“认栽,说不过两块雷符,走宝了也就走宝了。你夺的那三件法器也送给我们,权当赔罪。但有一点,我们不能声张!”
“倒是会做生意?”道士冷笑,“我们什么时候报仇?”
“你说冯敬贤?”车夫看智障一样,“要不你去?”
冯三才冯敬贤父子都是十三四层的修为,单独拎出来一个,都有两个老道高,怎么报?
但梁子已然结下了,不是你死,就是我活,正所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道士翻了个白眼,又看了看李承。
车夫会意:“放心,今日闹这么大,冯敬贤有的难受。他既便寻仇,也是以后……短期内绝不敢再派人进城!”
“谁会找他麻烦?”
“当然是城主府!”
二人一问一答,事情脉络理了个大概,除了那句“谁找麻烦”,李承再没怎么说话。但眼睛瞟来瞟去,看看车夫,又看看道士,再看看对面的破楼。
看吧,就说迟早都能想到。
道士叹了口气:“你说还是我说?”
“我嘴笨,你来!”
“我来就我来!”
他看着李承,搓了搓只剩几根卷毛的下巴:“是不是很好奇,我们与你萍水相逢,认识不过两日。但又出钱,又出力,更是差点连命都搭上?”
车夫瞪他:“少夸口,好好说!”
“你得让他听到!”
道士伸手一指,但指的不是李承,而是木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