亭子里,只有几人。
头发微白的素衣老者正是秦国太子少师——容仁,同样也是慕容玉的授业恩师。见慕容玉抢先跪下,欣慰他知恩守礼,想起师徒即将天各一方,忍不住老泪纵横。
“你这一去,数月后便是一国君主了,可不能再朝人下跪了。”
慕容玉双掌撑地,同样激动:“恩师大恩,弟子如何能报?便是做了皇帝,您也是帝师,见了也是要行礼的。”
容仁心下感怀,但他心智坚毅,知此时非叙旧时光,即刻命长子送行。
“你我师徒一场,终究有一别。前路漫漫,一路小心。”
慕容玉压抑着内心的伤感,端端正正朝恩师跪地磕头,谢了他八年的教导之情。起身后转身离去,动作果决,脚步坚定,头也不回,大步离去。
“五师叔,你什么时候回来?”
容仁长孙此时不过五六岁,他奶声奶气,童音朗朗,带着不谙世事的天真烂漫。
慕容玉脚步一顿,并未回答,但他的脚步只顿了一顿,好不留恋,立刻离开。
小孩子哪里懂什么危急关头,见平日里与自己好的师叔不理,立刻哭了起来。
容昶领着慕容玉左拐右拐,又行了十余里地,在一处僻静院落里,慕容玉终于见到了多日未见的秦宁与秦康。
看着瘦了一圈的秦宁,慕容玉眼眶泛酸,但他多年克制已成习惯,拉着秦宁的手,便将她与秦康送进马车。
容昶又送了数里地,眼瞅着就要出了南陵地界,他无奈拱手道:“送君千里终须一别,五师弟,小师妹,保重。”
慕容玉与秦宁,在马车里齐齐冲他回礼。
“大师兄,保重。”
话音未落,南陵的界碑石后忽然走出两人,一高一低的男子,面容却异常酷似,明显是亲兄弟。
秦宁眼尖,看到后立刻窜到队伍前方,低声呵斥:“七师哥,你做什么?”
吴麒面色沉静如水,嘴角还带着勉强堆出来的笑意:“软软,你不该离去。”
慕容玉眼皮一跳,跟着窜到最前,将秦宁推到身后,眼光如刀:“软软,也是你配叫的。”
秦宁见慕容玉关注点明显偏离正确轨道,自己上前,拔刀架在吴麒的脖颈处,骂道:“好狗不挡道,你若想当忠臣,我先送你上路。”
容昶却瞧出两个师弟情敌见面分外眼红,生怕伤了任何一个,赶紧上前打圆场。
“八年的师兄弟了,别因为一点小事就内讧。”
好说歹说,才算把慕容玉的火起压下去,把秦宁抽出来的刀收进剑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