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太远,秦宁看不清他的眼神里到底充满了什么。但她感觉,此时的慕容玉很无助彷徨,似乎又回到了曾经那段岁月。哦,对了,是那年。他十二岁时,他刚来秦国的第一年,自己的亲亲好长兄设计将他送上那位变态叔祖父的床榻上,他拼命挣扎跑出来,被母亲救回来时,似乎也是这样,呆呆地坐在床榻之上。偶尔将她抱在怀里,偶尔发呆,偶尔魔怔。
许安将所有人都赶了出去,唯独秦宁,他只能壮着胆子请秦宁出去。
秦宁很惊讶:“我也要出去吗?”
以前慕容玉最难过时,不都是她陪着治疗效果最好吗?
许安叹气,低声道:“公主,陛下刚刚驾崩了!此时,您不宜在此地。”
电光火石间,秦宁瞬间将所有的一切都捋顺了!
她的身体晃了晃,转身跑了出去。
许安默默跟了出去,除王成依旧什么都不知道外,其他三人守在门口,一言不发。
或看着里面发呆的主上,或看看蹲在角落哭泣的秦宁。
过了不多时,秦宁又跑了进去。许全本想阻拦,但是看到许安和孙瑜都没有阻拦的姿态,便也随她去了。
慕容玉正仰头看着天空,脑海里一遍遍闪过父亲临死前的眼神,他一言不发。这时,一阵哭声传来,秦宁大步奔向他,抱着他嚎啕大哭:“哥哥,哥哥,对不起!是我害了你!呜呜!”
慕容玉心头酸楚,这个傻孩子!
想起父亲正在变得僵硬的尸体,他狠下心一把推开秦宁,秦宁又抱着她,他继续推开。如此周而复始,秦宁只能躲在他身侧哭泣。许久,慕容玉似乎才回过神来,抱着她,嚎啕大哭。
当他哭出声时,许安等人纷纷松口气,哭出来就好。若一直隐忍不发,才是对身体的极大损害。
这场宫斗,从血腥屠杀开始,终止于血腥屠杀。
直到傍晚,慕容玉才稍微好些。
许安忍不住看了一眼陪伴在一旁的七王爷,有些不满,但毕竟是主子的家事,他又不敢多言。交接换班时碰到王府的管家,这才将心中一切托出。王府管家看他一眼,见四周都是心腹这才训斥:“你是从王府里出来的,自然偏向王爷。可你别忘记了,世子若不是先帝当机立断,怕是也无法名正言顺继承皇位。况且先帝是世子生身之父,悲伤才是人之常情。莫要再多嘴多舌。”
许安被骂了一通,心下不满,许全继续道:“可是,主子打小是王爷养大的,如此。”
还未说完,脸上结实挨了老管家两个耳光。
老管家年老力衰,不疼,却着实响亮。
等几人再三保证不会胡说八道,老管家这才离去。
老管家将几个小子的大逆之言一字不差,全学给了七王妃。七王妃先夸奖他沉稳谨慎,周到妥帖,又是叹气:“八年不见,小五子的心思,我的确是猜不透了。”
七王妃看着老管家,叹气:“小五子不像是极度悲伤,倒像是另一种情感。我也说不出来,不管怎么说,现如今他的状态,才让我放心。至少他的举动,符合孝道,满朝文武也指摘不出什么来。”
想了想,她又笑着说:“看来咱们准备的小东西不用给小五子了,咱们且用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