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进洞，陈玄就被石床上的女尸所吸引。尸体静静躺在石台上，肤色苍白，却未见任何尸斑。

陈玄伸手触碰，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之处。直到瞥见墙上挂画，他才明白女尸为何被摆放在此处。

“样貌和临水夫人有几分相像，张义真所说的复活，恐怕是借尸还魂。”

石床边的地上有孔洞，显然是用来固定回耀灵幡的。

回耀灵幡乃是引魂入地府的，故而有云：

“长竿悬于坛下，任风吹扬，十方幽魂，睹此灵幡，一念皈依，则夙生罪障，应时消灭，以至尘劳大罪，皆得愿除，上生南宫，地狱开泰，死魂更生。”

“原来如此。”

陈玄逐渐理解张义真的行为逻辑。

他先用换魂术，将人的魂灵换到牲畜身上。接着每年以祭祀闽江的名义，把牲畜投入江中。

牲畜被江水溺毙，沉于水底。其中的人魂飘出，又受回耀灵幡召唤，进落阴府，以此温养女尸。

不过这方法当真管用？倘若借尸还魂，就一定是临水夫人？而且让临水夫人借尸还魂，与张义真自己成仙又有何干系？

陈玄正在深思，期间张阳一直在身后小声叨叨：

“失踪后……我偶然遇到……有次我做梦……老婆说她很痛苦，没法解脱……不断寻找线索……怀疑是闾山的张义真……没有确切证据……祖找到洞穴，无奈有恶鬼……

需要三清铃……准备充足，谁知撞上张义真……女尸帮我解开绳索……还是不敌……如果不是道长您……

我老婆已经安息，非常感谢，我张阳当牛做马，难以偿还恩情……日后必定为道长马首是瞻……有任何需要，哪怕违法，在所不辞……”

“等下，你说什么？”

陈玄打断。

“大恩大德，无以为报。日后必定为道长马首是瞻，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张阳郑重宣誓。

“不是这句，你说入洞穴正好碰上了张义真，被他擒住，然后呢？”

“他原本想杀了我，但算完生辰八字后，又说我是好器皿，于是把我捆绑囚禁在这石洞中，终日与女尸作伴。”

“你是如何挣脱束缚的？”

张阳看向石床上的女尸：“是她松开绳子，并让我逃走。”

陈玄感到不可思议：“临水夫人真的活了？”

“不，不是。她是我老婆美珍。”

“她不是吧？我见过你老婆的照片。”陈玄蹙眉，怀疑张阳精神状态出现问题，产生幻觉也说不定。

“不，是我老婆的鬼魂操控女尸，为我松绑。虽然她从始至终都没说话，但我肯定那就是美珍。”

张阳轻轻弹了下自己的额头。

“我不想走，她就是这么做的。世上除了美珍，没有第二个人会弹我的额头。这是我们之间的秘密。哪怕被困此地，她还是那么温柔，明明是来帮她解脱的……”

那就不是临水夫人复活了。

虚惊一场。

“节哀顺便。”

“谢谢，美珍解脱，我心结已解，今后能重新开始生活了。对了，道长是不是早就料算到我会有此劫难？”

“恩？”

“初次见面您不是帮我算过命。第二十八签，赛卢医歹心害人。下下签。口占昆山玉，行人问吉凶。劝君急退步，不久落坑中。”

张阳感叹，

“现在回想，全都应验了。我得了三清铃，急于救妻，被困水洞中。原以为走投无路，道长您出现，杀死了张义真，让我得以存活。这不正是神龙伐恶，吉者无事，歹人遭殃。”

“天诛地灭，皆有预兆。”

张阳这么提醒，倒真全部对上了。

“难道我真会算命？应该只是凑巧吧？”

毕竟法箓上并未显现陈玄有占卜神通。

“没有那么神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