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七猴子的话语,犹如石破天惊,内中两个女子还有那个吴庄主都按另一个女子头上看去……此时的周七猴子用手一指那个被看的女子,呵呵笑道:“秀才娘子就是这位大姐!”
那个年长的女人听了,连声佩服道:“周先生果然是精通玄机,神目如电!”看着那位女子道,“他就是俺这里的一位秀才娘子!”他看了看周七猴子又夸道,“既闻名,又见面,先生神人一般,此次进京赶考,定然是如愿凯旋!”说罢,又对在座人福了福,带着吴庄主内人和秀才娘子走了。
周七猴子望着三个女子的背影有所感触道:“说话一套一套的,这不简单啊!”
高传仁点点头道:“还有那叫识别秀才娘子的计谋,真是一般人着实难为啊!”
这边吴庄主开了言:“周贤弟,周先生,你是会祝由科还是会灯下问鬼呀?算得还真准!”
还没等周七猴子回答,那冯龙就接着问道:“周兄,能否告诉我个中的奥妙吗?也好让兄弟长长见识!”
周七猴子笑道:“我哪里有什么鬼画符,简言之,此乃攻城为下攻心为上之方略也!”
在场的其他几个人听了,先是凝神细品,接着便是哈哈大笑……高传仁竖起拇指道:“好一个攻城为下攻心为上的方略,佩服,佩服!”
老秀才在笑过了之后,他不紧不慢地说道:“周相公才高志广,”望着周七猴子道,“有句话不知该讲不该讲?”
周七猴子大度地说道:“老前辈,但说无妨,学生当洗耳恭听!”
老秀才清了清嗓子,又看了看周七猴子,随后说道:“众所周知,武艺高强之人应是扶弱济贫,而不是欺压百姓侵犯善良,同样的,智高才卓者,也应与武义高强者有同样之作为,具备共同之美德。”他说完之后,便对着周七猴子笑了笑。那意思是,“年幼人,老朽说的可对啊?”
周七猴子点了点头,又点了点头,说道:“老前辈,你所言极是,教诲极佳,晚生将以此为人生准绳,做个大写正写的人!”
还没等那些人说些什么,赵狗屁就说了话,他向老秀才道:“老前辈,不劳吩咐,我表哥就是你所规范的那种人。远的不说,只说他从家临登程前所做的那件小事,就足见他人格的一斑了。”他也不管周七猴子的可否,就一个紧地讲了下去。
事情是这样的:周七猴子所住的庄头有一个小寡妇。寡妇门前是非多,正道的人都避着她走,惟恐由此招嫌疑惹麻烦。可人跟人不一样,有一个和那小寡妇夫君同姓的周罗锅子,觉得她是一朵无主的香花,这只苍蝇偏要去叮去咬。偏偏那小孀妇是个贞洁之人,她冰心自持,玉壶在握,就是不理会那个可恶的罗锅子。可那个罗锅子就是不知趣,涎着脸隔三差五地想去讨占便宜……这位贞洁妇怕长此以往会众口铄金坏了名节,便怀着求援的意图去找周老七,请他想个法子治治那个罗锅子,以绝其邪念,周七猴子当然是爽快地答应了。
那天晚上,周七猴子估计那罗锅子又要来了,就提前来到了那小女子的门前,他叫她用绳子把他的双手给捆上,吊在了门口那棵大枣树上,双脚蹬在一块石头上。小寡妇走了,周七猴子在那里专等着那个周罗锅子的到来。
没多久,那只可恶的苍蝇还真地飞来了,他喝得是东倒西歪,走起路来踉踉跄跄……那五音不全的嗓子还哼着下流的小调:“姐儿……那个门前,有座,桥……,有事无事……来,一遭……”
周七猴子一见那罗锅子驾到了,就双脚把石头使劲地蹬着,嘴里还咕哝着:“你个该死的,你个该死的!”罗锅子一听,吓了一跳,朦胧中还以为是那小寡妇被欺侮得寻死上吊呢,他赶忙走到近前仔细一看,原来是那个周老七!他这才舒了一口气,就上前抱住了周七猴子,惊惶地问道:“你……七叔,有,什么过不去,想,想不开的啊?”
周老七不悦道:“瞎了你的猪眼,你看我是上吊的吗?上吊,绳子怎么不套在脖子上?你就没听见我嘴里在咕哝着咒言咒语吗?”
罗锅子疑惑地说:“那,你是做什么的?”他看了看周七猴子,说道,“七叔,你这是,玩的哪一出啊?”
周老七说道:“我的腰有些驼了,是在治腰呢!”
那罗锅子一听,顿时来了精神,便急着问道:“七,七叔,这样能治好吗?你老人家看看,像我这样的,还,还能治吗?”
周老七,周七猴子想了想,说道:“能治,能治,得受点罪,吃点苦才行!”
罗锅子喜道:“七叔,受罪吃苦俺不怕,你老人家,也给俺治治吧!”
周七猴子大方地说道:“那好,我先给你治,你把绳子给我解了!”
那罗锅子很是听话,就三下两下地把绳子给解开了。周七猴子舒了舒腰身后,只几下就把罗锅子拴好给吊了起来,脚下还给他拴了块石头往下坠,那双脚是根本沾不到地……
才一开始,那罗锅子就受不了了,他叫道:“这,这味儿怎这么难受的?”
周七猴子说道:“治病,还有好受的吗?还有,你念咒,就能好受一些。”
罗锅子说:“我不会念呀!”
周老七说道:“我教你,你念:为治罗锅腰,莫把寡妇调,改邪归了正,罗锅能治好。若再胡乱行,族人定不饶!”
罗锅子照着念了,可不单是不能止住难受,反而是更厉害,他告饶道:“七叔,你……侄子俺明白了,你快把俺放下来,放下来!”等再仔细一看,那个七叔,已是不见踪影……他被吊了个半死,喊了老大时候,才被人给救了下来。这时候,他的酒是全醒了,这才知道这是七叔在整治他,他还懵懵乎乎地记得那咒语的最后一句话:若是再胡行,族人定不饶!周罗锅子想了想利害,丈量了他这只癞蛤蟆到那个小天鹅的距离,觉得实在是太遥远了,于是他就偃旗息鼓消肿兼撒气。自此,那个周罗锅子就没有再去那个小霜妇家里混账胡闹了!
众人听完了赵狗屁的讲述,都立起身来向周七猴子敬酒。周七猴子一方面谦辞,一方面又怕拂了众意,是一连喝了两杯,还美其名曰“双祥如意”。不要说,周七猴子的豪爽又把饮酒的气氛推向了高潮……正当人们酒兴正浓时,也是合该有事,从门外进来了一个少年,只见他:天庭饱满,地阁方圆。鼻直口阔,聪慧之气溢于脸面……那孩子一进门就喊道:“爹,我来求教呢!”
在场的人只有吴庄主在问他:“致远,有何事宜啊?”他指着那孩子向席上的人作介绍,“此乃犬子致远,家教不严,致使他直入公堂,大呼小叫,我之过也!”
夏崇义夸道:“令郎好名字,志当存高远,男儿当自强,理应如此!”
吴庄主谦辞道:“贤弟说误了,犬子之名,是本着诸葛孔明的‘宁静而致远’所起的呢!”
夏崇义笑道:“真有儒雅之气。”随口念道,“淡泊以明志,宁静而致远。老兄,你可真会给孩子起名呀!由此,足见老兄的做人准则。”
吴庄主笑道:“贤弟过奖了,我只是叫孩子注重修身养性罢了,从不想给他起个什么刚、强、勇、猛之类的名字!”
吴致远站在一旁认真地听着,倒是高传仁问了他:“侄子,你不是说来求教的吗?”
吴致远一怔,接着便是恍然,说道:“大叔,我是在听大人说话,想以此长见识增学问呢!”
高传仁颔首道:“噢,原来如此,”他看着吴致远说道,“那你有什么事,就说吧!”
吴致远看着高传仁说道:“大叔,你不知道,今天,先生叫俺据题作画,俺是屡画屡不中意呢!”
高传仁没有回应吴致远,而是向吴庄主笑道:“怎么,你这里的塾师还教学生作画啊?”
吴庄主摇了摇头,尴尬地说道:“说实在的,这并不是先生的主意,而是我的初衷。”他看了一眼吴致远然后说道,“不怕你笑话,我总以为,秀才纵然是不能中举,那读书人的四艺是万万不能荒废了的,这才延请了有如此才艺的先生相教于他的呢!”
高传仁笑道:“原来如此,”他又向吴致远道,“贤侄,你快坐下,如要有事,只管慢慢道来!”
吴致远找了个凳子,顺势坐了下来,而后说道:“先生每次出题作画,我都能依意而画,且还很是得体。”
高传仁问道:“但不知这次贤侄为何浅住(邳方言,意如行船搁浅,喻事情不顺利)了?”
吴致远没做正面回应,他从怀里掏出了一张纸,抖开了给在场人依此观看,只见上面写着:用“深山隐古寺”和“踏花归去晚,马蹄有余香”作画。
高传仁看了看,没有说话,偏是冯龙开了言:“那你是如何作画的啊?”
吴致远挠了挠头道:“题目这样别扭,我是不知道如何作画呀?”他叹了口气,说道,“甭提啦,俺虽是画了那么些,先生就是不愿首肯。比如‘深山隐古寺’这个画题,我是画了丛峦叠翠的山中有个古庙的的屋顶。至于那个‘踏花归去晚,马蹄有余香,”他没有说下去,只是眼看着冯龙期待着他的高见。
偏偏那冯龙听了这段不太完整的话语后,就是默不作声,老半天也没说出个子午卯酉来。可能是他觉得自己也是进了瓶颈,就逐个儿看着席间每个人的面孔,最后,便把目光钉在了周七猴子脸上,他向吴致远道,“还是听听你周叔他的高见吧!”
要知后事如何,且看下回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