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雨淅淅沥沥的下着,透着丝丝凉意,枢密使杜骥将一摞供词呈给大君。
杜骥身穿紫红官服,上绣夜枭,一双黄色大眼睛如同鬼魅盯着前方,让人望之不寒而栗,枢密院因此被称做“夜枭府”。东元人普遍高大,杜骥却矮小消瘦,其貌不扬,他出身贫贱,祖祖辈辈以烧炭为生,跟着父亲到大君府送木炭,就将所见所闻记得清清楚楚。大君惊奇他有过目不忘的能力,让他去了枢密院,因有中官令翟元一暗中相助,就飞黄腾达,成了王国重臣的枢密使,是大君倚重的左膀右臂。
杜骥恭敬言道:“君上,傅良臣和谈娘都交代了,的确是师辰善所为。”
大君翻阅供词,通览大概,喜色越来越浓,连说三声好,极其满意的点头,“杜骥,人说你三只眼,本君看来,你不只三只眼,还是万花筒,玲珑心啊!”
“报效君上,万死不辞!”杜骥沉声言道:“傅良臣受不过大刑,通通交代了。他五年前投靠了师辰善,通过贿赂成为长驾,以求接近大君,刺探情报。至于那个谈娘,见面就什么都说了,她本是合欢宗,宗门被规门和至公教剿灭后,流落大越林,就跟随他后面的主子,这次也是奉命而来。”
“她后面的主子是谁?”大君急切的问道,“是不是师辰善?”
“她的主子是高辉,这个女人是有问必答,连她和谁上床,怎么上床都说的清清楚楚。”杜骥不要意思的言道,“连他和师辰善的事情,也说的……”
大君有些厌恶的摆了摆手,“这有什么可说的。”看着手上的供词,又神采飞扬,“我要带着供词和二人去面见父王,要父王召集五上卿。”
杜骥有些犯难,“昨日中官令传来消息,说王上猜想是仲畠所为,王后在为师辰善求情那。王上的意思是让君上谨慎处理,毕竟是家事,不要沸沸扬扬,让上上下下都知道,这会损害王国威严,削弱王府威信,也会损害大君的贤名。”
大君很不高兴了,“中官令就没有相助我们?”
杜骥言道:“王后有意压事,中官令告诉君上务必谨慎,等有了消息,会告诉君上的。根据中官令猜度,王上很有可能明日来探望世子。”
大君这才有些释怀,“父王还是牵挂孙儿的嘛!”
杜骥言道:“可以从这里做文章啊!让世子看起来受伤严重些,我们枢密院的手段能做到。大君和大征台是兄弟,在王上王后心里一样重,可是,大征台刺杀王孙,王上该怎么想?有中官令在,凭他的心思,还能不知怎么去做?”
大君笑道:“怪不得中官令说你是王佐之才!”
杜骥想了想,“君上,是不是先和大家商议?”
大君点头同意,“也好,召集他们前来吧!”
大君府正殿中,大君坐在上首,数人分坐两旁,各个面色凝重。
“竟敢刺杀君上,真是闻所未闻,何等嚣张!”大司马巫马诚气愤的将供词拍在桌子上,“国有国法,家有家规,不管是国法,还是家规,都轻饶不得!”
六十多的巫马诚身材高瘦,虽是满头华发,满脸皱纹,也能看出年轻时的英俊。他的夫人师乐菱是国王的姐姐,算起来是大君和师辰善的姑丈。
“大君是国储,是东元的国本,今日敢刺杀君上,明日就敢刺杀王上,这个大征台,真是无法无天,嚣张到了极致。”赤乌将军巫马卿愤愤言道。
巫马卿是巫马诚的长子,四十多岁,正是精力旺盛之时,常年习武,身形魁梧有力,性子随母亲,甚是豪爽。现在掌管亲翊卫,负责保卫王都。
巫马诚愤然道:“我等要力谏王上,让王上公事公断。”
向来沉默寡言的修增安言道,“在下愚见,不知对君上可有用。”
四十多岁的修增安是世子师傅,中等个头,身材消瘦,威严的国字脸不苟言笑,令人望之起敬,他出身寒门,原为太学博士,大正十八年,姜云天被抓捕,修增安参与太学士子上书,要求释放姜云天。随着姜家被抓捕,成泽登基,姚家权势日盛,他担心姚家报复,就返回巨嵎城,在王妃姜娴儿关照下,进入大君府任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