蜀中,名山县。
刺耳的警报声持续鸣叫着,仿佛不知疲倦。
晦暗的防空洞内挤满了人,却几乎无人交谈。
“陆大夫,谢谢你!”戴着一副金边眼镜的中年男子看着腿上刚刚被缝合起来的伤口,连连道谢。
轰——隆
洞外不时传来炮火洗地的声音,惹得洞壁时而颤动,有灰土簌簌落下。
“不打紧的。”
陆鸣抬手擦了擦额上的细汗,长出了一口气。
“出去之后,若是县衙还在,一定要随我回去取些银元!你可是我们名山县的大恩人呐!”
“不必了,今夜无事,清吟小院,请我喝一杯就是了。”陆鸣朝对方挤眉弄眼道。
中年男子乃是这名山县的县长,唤作陈秋离。
闻听此言,脸上顿时露出一个成年男人之间彼此心领神会的猥琐笑容。
“好说,好说!”
炮火声渐渐停了下来,人们陆陆续续从防空洞内鱼贯而出。
作为战争时期饱受炮火摧残的川渝地区,两年来,这里的人们对于‘空袭’二字似乎已经习以为常。
一张张脸上看不到多少恐惧,更多的是麻木。
人们在日复一日的战火中苟延残喘,行尸走肉般地活着。
不过近些日子,县上突然来了个一位有趣的‘神医’。
最初只是途径医馆,当街为数名排着队的外伤患者处理了伤口,手法异常干净利索。
后来人越聚越多,那人便干脆在医馆对面席地而坐,从伤口缝合,到各类隐疾,来者不拒!
没有人知道他从哪里来,只知道他操着一口北方口音,人也长得怪好看的...
病人们有些家境优渥的,便会付上些许费用,若是遇上些衣不蔽体之人,便分文不取,几天时间,便成了这县上的风云人物。
走出洞来,陆鸣看着这满目疮痍的景象,下意识地握了握拳头。
冒着黑烟的楼房、破败的街道,一张张麻木的脸。
在自己记忆中,此处还将继续面临这样隔三差五的炮火洗礼长达四年之久!
练炁,练炁。像自己这样的奇人异士,哪怕手段再是高明,又奈何得了这漫天的飞机大炮吗?
“陆兄?想什么呢?”陈秋离出声问道。
“没什么,一些琐事罢了。”陆鸣笑笑,敷衍了句。
陈秋离刚要再说,一名中分头突然小跑过来,伏在他耳边小声嘀咕着什么。
陆鸣眼见其脸色愈发凝重起来,二人耳语之声亦是一字不落的传入耳中。
他表面不动声色,心中却是一块石头落了地。
‘姓赵的,终于来了!’
“那个...陆兄啊,实在抱歉!今晚...”
“欸,陈县长,开玩笑而已,你知道的,我会是那种留恋风月场所之人?”
陈县长闻言眼角一抽,打了个哈哈,便匆忙离去。
-----------------
清吟小院,名山县最大的勾栏妓院。
陆鸣轻车熟路地推开后门,稍显简陋的院子内,一众衣着清凉的莺莺燕燕正在梳洗打扮,沐浴更衣。
姑娘们看清来人之后,非但没有显露出丝毫惊慌失措的神色,反而一个个喜上眉梢。
“呦,小陆哥,你来啦~”
“陆郎...”
“死鬼,怎么才来!”
陆鸣反手拉上门闩,露出八颗洁白的牙齿。
“姐姐们,今天,该给谁‘检查身体’啦?”
-----------------
另一边,近些日子门可罗雀的医馆今天突然来了些患者。
不仅仅是因为刚刚经历了一场空袭,更重要的,是那位外来的‘神医’小哥,今天出奇的没有在对面坐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