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弯腰捡起那张照片,翻到正面。
照片上是一个短发的小男孩,他的怀里抱着一只小金毛。
我举着照片转身看向一脸享受的孙晓。
“这个小男孩是谁呀?”
“什么小男孩?”
孙晓漫不经心地扭过头,懒洋洋地朝我招手。
“拿过来让我瞅瞅。”
我走过去将照片递给她,她将照片放在眼前,眨巴了一下眼。
“啊!这个照片啊,这个照片里的不是小男孩,是我啊,那个小狗是毛毛,你没看出来吗?”
“啥?”
我把照片抽了回来,仔细与我旁边累成一滩泥的姑娘作对比。
“嘶……这鼻子……这眉毛……这耳朵,还真是你,我第一眼还以为是个小男孩嘞。”
孙晓躺在沙发上,一动不动。
“害,小时候我就很男孩子性格,也不喜欢穿小裙子,那时候好多人第一次见我都以为我是一个男孩。”
她抬头看了一眼这个黑皮的老式笔记本。
“这个本子你从哪里拿出来的?”
“就是那个柜子。”
我指了指那个书柜。
孙晓一个鲤鱼打挺,从沙发上弹起来,从我的手里夺过了这个黑色的本子,随便翻看了起来。
她将照片夹在里面,向一旁挪动了一下,示意让我坐过来一起看。
书页在她的手下呼呼地翻动,我是一个字都没看清。
她一边翻动笔记本一边喃喃自语。
“这个……不是我的本子,应该是我爷爷的……也不是……这个本子,应该是我爸爸的。”
“你爸爸?你爹不是很久以前和你爷闹崩后就去国外了吗。”
孙晓抿了抿嘴,点点头。
她将笔记本翻到了第一页,开始仔细地看了起来。
我凑了过去。
从内容上能看出,这笔记本是孙晓父亲的日记本,记录了一些家庭琐事。
从一开始和孙晓母亲相识,结婚,生下孙晓,到之后家庭观念不合,离婚,将孙晓的抚养权交给了父亲……这些内容就占了大半的本子。
孙晓翻着翻着,情绪看起来非常地不稳定,但是能感觉到她在极力地克制,我看到她的手有些微微颤抖。
她又翻过了一页,这一页将我们两个人的视线都吸引了过去。
【2004年9月18日 天气阴
孙晓一直让我很省心,可是父亲就不一样了。
一个月前,他带着两个老友一起在山上露营,我以为就是老人寻常锻炼,父亲年纪虽然大了,但身体依旧硬朗,我也支持他去进行适当的运动,可是没想到,三天后,他居然带回来了那种东西。
我让他赶紧丢掉,可是他像是着了迷,根本不听劝告,我没有办法,只得趁他不在的时候将东西拿到古玩市场低价卖掉,有个男人贪图便宜,看上了那个东西,一手交钱,一手交货,我心中的大石头总算落了地。】
【2004年9月21日 天气阴
前日父亲问我东西去哪了,我保持沉默,他像疯了一样拿起登山棍,在我的后脑狠狠地来了一下,我昏死了过去,我好像听到了孙晓的哭声。
醒来时我已经在医院,父亲懊恼地跟我道歉,我选择了原谅。】
【2004年10月11日 天气雾
这段时间,我心力憔悴,我的父亲总是时不时地抓狂,将家里的东西砸了个稀巴烂,完全没有了以前的儒雅随和。
我觉得他中邪了。
我花大价钱托朋友找了一个有能力的道士,道士在家里捣鼓了很久,他准备了糯米,桃木剑,还有符纸等东西,在家里神神叨叨,最后说是我的父亲受到了那个东西的蛊惑,还好找他找的及时,不然要出大问题。】
【2004年10月15日 天气多云
那个道士还真有点本事,我的父亲好了很多,没有了之前癫狂的样子,他逐渐恢复了以前的样子。】
【2005年3月20日 天气阴
昨天噩梦又来了,我的父亲跟那两位好友相聚之后,又开始变得癫狂起来,我再次找到那个道士,他这次做的事情比上一次更复杂更困难,他叮嘱我说,不能继续住在这个村子里了,必须搬家。】
【2005年5月13日 天气晴
自从搬到雾岛区居住,我们的生活才真正步入正轨,孙晓也该上小学了,我的工作很忙,照顾不了她。】
【2005年9月21日 天气大雨
我们不经意间又谈到了那个东西,我们大吵了一架,他现在虽然正常了不少,可是他在我从小到大一直的固执己见让我彻底崩溃,我要离开这里,孙晓对不起。】
孙晓默默地翻到下一页,没有了任何的记录,2005年9月21日就是她父亲最后的日记。
我这是找了个什么鬼东西!!
气氛一片凝重,我坐在沙发上如坐针毡。
我能听见自己的心咚咚地跳了起来。
突然一个东西飞到我的面前,我下意识地用手接住。
“你这是找了个什么垃圾日记本,挑东西都挑不到好的,你可真是个倒霉蛋。”
飞过来的东西是日记本,我又随意翻动了一下。
照片没有了。
“我要去洗澡了,你把本子放回去吧,挑一个好看点的书行不行?”
她背对着我,拿起手机走进了浴室。
“咔哒。”
门关上了,整个客厅就剩我和那个笔记本。
我又将后面的内容重新翻看了一下,我意识到一件事。
故事里的那个人贪图便宜的男人,就是余疯子,而这个花瓶一开始,是在孙晓的爷爷孙世浩的手里,被他儿子低价卖给了余疯子,那个瓶子转手给了那个女鬼的老公,现在那个瓶子落在了老赵的手里。
只要是拿了那个瓶子的人,最后的下场都很凄惨!
这个琉璃花瓶的原主人到底是谁,孙世浩他们到底都干了一些什么事情?
而杨文清的手中,又是一个什么东西。
我隐隐地觉得,杨文清也已经死翘翘了。
我躺在沙发上胡思乱想。
说起来好久没有见过妞妞了,她算是我见过的鬼里最友好的一只了,嗯……不对,那个麻辣拌的老板大妈也还行,就是那个食物,呕……
突然,一个片段突然浮现在我的脑海里。
前两日我在招待所住了一晚,早上掉在地上被摔醒,那天晚上,梦见了麻辣拌的老板大妈。
她好像对我说过什么。
我仔细回想起来,整张脸都要扭成麻绳了,我终于想了起来。
【小伙子,你还要寻找真相吗?】
使劲一拍脑门。
啊对,就这句话!
她啥意思?难道我不需要寻找真相?
这一切并不只有帮李老头找老婆这么简单,那个手镯牵扯出太多的东西,我隐隐有种这些东西在引诱我的感觉。
无论是老赵还是那个小书生,都跟我说我已经脱不开关系了,差点忘了,还有那个狗屎一样的合同。
如果一年到期,会不会发生什么可怕的事情?
我不敢想,我也不敢赌。
我只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普通人,我现在能做的,就是顺藤摸瓜,找到真相,或许它不能给我活路,最起码能给我一个渺茫的希望。
人嘛,活着总得有个目标。
那个老板大妈应该是好心托梦,让我心中有些暖意。
鬼也不全是害人的,他们只是以另一种形式活着而已。
“咔哒。”
浴室的开门声打断了我的思绪,孙晓换上家居服,头上披着毛巾,湿漉漉的头发还在向下滴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