皆无看着对方身上穿着的整洁无比的黑色圆领袍，又看了看自己身上脏兮兮的抹布一般的麻布衫，一时间有些怯场。

“告诉门主，我找到弟子了。”嵬名玉腰只是挥了挥手，那两人便抱拳离去。

“走吧，我们回宗门。”后一句是对皆无所说的。

“六相门，是初代门主为了复仇，纠集人手所创办的，因为其中鱼龙混杂，有刀修、体修、剑修丹修，还有鬼修儒修，什么人都有，门主又来者不拒，于是取了个‘六相门’这个听上去不伦不类的名字。”嵬名玉腰和皆无入了城，开始滔滔不绝起来，“而后渐渐发展了下去，因为不断有弟子死在复仇路上，就连初代门主也身死，六相门曾经有一段时间一蹶不振，后来现在这个门主继位，定下了广泛买卖幼童、青年，以求壮大自己实力的决定。”

说到这里，嵬名玉腰明显顿了一下，指了指皆无：“你就是被我买下来的，但是你不是奴隶，你是我的弟子，这里的其他人也不是什么地主，这里的其他人是同伴，如果我死了，你就得替我复仇，然后你就自由了，如果他死了——”嵬名玉腰随便在街上指了一个巡逻的修士，“我们其他所有人都得替他复仇，让他死的安心，如果你死了，”嵬名玉腰最后指了指皆无，“我便割肉为你送行，因为，你是我的刀。”

皆无头一次听自己师父说这么多话，沙哑的嗓音让皆无想起来了，她身上无数狰狞的伤痕。

“师父身上的伤……”

“因为我的刀已经断过很多把了，我不希望你再断了。”嵬名玉腰并没有解释太多，两人在一个小院子前停了下来，她熟练的捻起钥匙，打开房门。

院子里荒草丛生，扒开荒草地，屋内也是一片狼藉。

嵬名玉腰往常一般，走入里屋关上房门，皆无也如同往常一般，先行拿起角落里的扫帚，收拾了起来。

就像是普通的懒姐姐和勤弟弟一般，但皆无的心里已经亮起来了，他不是奴隶，虽然有些难以理解，毕竟他从出生开始就是地主家的奴隶。

但既然师父这般说了，那他就不是奴隶了，不是奴隶，他还能做些什么呢？

是了！努力修炼，帮师父杀掉仇人。

然后呢？然后帮大家杀掉仇人，皆无想起来外面的其他弟子，衣冠楚楚的，他们也有深仇大恨吗？

无所谓了，杀人和伺候人都差不多的。

在这之后呢？

帮其他人杀掉仇人后呢？大家都是为了杀人和复仇才聚集起来的吗？

皆无有些迷茫，但满院子的杂草让皆无暂时停止了迷茫。

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在天亮前收拾完这里的杂草，然后去看看附近的集市有没有卖吃的的地方。

就像是一层套一层的枷锁一般，不完全的自由，被束缚的自由便不是自由，因恨而生，为复仇而聚集，一代接着一代，除去复仇，可能别无一物了吧？

但这世间冤冤相报，怎么会没有仇怨可以报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