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元历310年。

今年的最后一天。

阴雨绵绵。

按照往年的习惯，齐姝现在应该端坐公主府，看着下人钦点着过年礼物，顺便琢磨待会要去哪里玩。

但今年的她，却跪在阴雨中，身上的衣物湿透了，勾勒出一个诱人的曲线。

皆无站在她身后，脱下衣物，为对方支棱起一个“小雨棚”。

两人草草的埋葬了李叔，山高路远，没有时间给她悲伤。

“该上路了……”齐姝擦干净脸上的水珠，抬头，看见皆无稍显瘦小的身影，以及其上的伤痕。

之前她也看过皆无的上半身，但没有看仔细，现在一看，却是发现不少伤口都无比狰狞，心下又起了心疼之意。

皆无支棱着小雨棚，看着齐姝朝着自己伸手，手指触碰到伤口，冰冰凉凉，皆无没忍住闷哼了一声。

“啊——”齐姝回过神来，匆匆收回手，“我们……该出发了。”

皆无不置可否，齐姝往前走两步，却一个趔趄又摔倒在一个小泥坑中。

三步并做两步，皆无跑上前去——

“不必扶我……”齐姝独自站起身来。

到今天她才真正意义上醒悟，自己身处战争的最中心，而战争，免不了要死人的。

她从来不是什么弱女子，虽然身体脆弱，体弱多病，没有修为，但，人靠着心也是能活下去，而且是坚强的活下去的。

所谓人生不就是这样的吗？在你离开之前，要允许所有人拥有离开你的权利——

“……”

淅淅沥沥，皆无没有管齐姝的坚强与挣扎，却是直接抱起了对方。

他可以感受到她的悲伤，他并非没有心的人。

“会很冷的，”皆无对怀里挣扎的家伙说道，泥浆打湿两人的衣物，“你身体不好，找个地方避雨吧。”

寒冷，潮湿，小洞窟。

皆无升起一团火。

“穿着湿衣服会感冒的哦。”皆无率先将自己的衣物脱下，放在火堆旁的一个粗糙的木头架子上烘烤着。

“咳咳咳……别回头……”齐姝咳了好几声，而后说道。

男女大防之类的，她竟然也不太在意了，只是连同着贴身衣物一起，丢到架子上，而后缩在洞窟最里面，双手抱腿，不知不觉的睡着了。

皆无没有等来“招呼”，却是等来了对方平稳的呼吸声，皆无也不敢往回看，只是看外面雨势渐渐小了，一头扎入雨水中。

柴火的噼啪声，惊醒了沉睡的佳人。

皆无已经披上了自己的衣衫，齐姝低头，看见自己身上也搭着自己的衣服，顿时脸红如朝霞一般。

“醒了？吃点东西吧，雨小了，我们也该赶路了。”皆无头也不回，却感觉肩膀一沉，一只带着些许老茧的看上去依旧粉嫩的小脚丫踏在上面。

“你……都看到了？”脚的主人咬着牙出声。

“一点点……”皆无如实回答。

齐姝深呼吸几口气，平复了一下自己的心情，没说什么，只是穿戴整齐，坐在皆无对面。

皆无则是将火堆上烤着的半只野鸡递给齐姝。

齐姝不是矫情之人，捧着半只烤鸡，用力的撕咬起来。

民以食为天，不管到什么地步，吃饭最重要。

皆无撑着下巴，看着齐姝。

片刻后，雨停了，两人灭了火，走出洞窟。

没有发生什么幸运老瑟批事件，两人的鞋子已经破了，皆无蹲下身：

“我背你。”

“不要……”齐姝有些犟。

“你会扯后腿。”

……

齐姝不情不愿的趴在皆无背后。

这个少年像是从小营养不良，看着瘦弱，也不高，确实是一小煤球。

“抓好咯——”皆无提醒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