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骑士连忙解释起来。
“贵人,实不相瞒,这种柔玄南边的地方,便是有蠕蠕人摸过来,数目也不会许多的。而且,那些蠕蠕人没有铠甲,武器也不锋利,又大多胆小怕事,只敢远远用弓箭攒射,不敢冲锋对敌,所以向来敌不过我们大魏。如果真是蠕蠕人,我们这些人上了马,一拨冲锋,就能把他们驱散的。”
他说到此处,看见刘大官的面色和缓了不少,也渐渐有些血色了,犹豫了片刻,到底是继续说了下去。
“怕只怕,这些人,不是蠕蠕人,而是柔玄的镇民假扮的……他们失了财物,心怀不忿,所以铤而走险,做出这些事情来。若是那些镇民,我们就不好去对阵了。那帮人是兵甲犀利的,最擅长的就是骑马冲阵,和他们对敌,只怕,只怕我们不是对手……”
刘大官听闻此言,大吃了一惊。
“柔玄镇民?他们敢?他们算什么东西,敢截杀朝廷命官?他们不要命了?!”
那骑士越发尴尬,有心想说,只怕因为自己这帮人的搜刮,那伙人不来铤而走险,才是真的没有了命。但话到嘴边,他又如何敢在权宦刘腾的干儿子前触怒对方?只好顺着这刘大官的心意,哄了起来。
“是,确实如此……可他们就是帮目无法纪的粗坯,这朝廷的法度,未必在他们的心上……贵人,您,您是千金之躯,还是要小心些为上的!”
正说着话间,突然有人惊呼起来:
“你们快看!”
众人顺着那人的目光一起看去,却见南边的广阔空地上,远远的来了一大群骑兵!
纵然隔着远,看不清面容,但在月光的照耀下,他们依然可以看出,那帮人,乌泱泱的一片,少说也有四五十人!
“蠕蠕人,蠕蠕人……”刘大官惊慌失措,呼喊起来。
“却要盼着是蠕蠕人!”那骑士咬着牙,再度安抚起来。“贵人,我且和他们远远地喊几句话。若果真像是蠕蠕人,我们弟兄便冲杀出去,把他们杀散了。若是那些柔玄的镇民……那便只好在营地里坚守,等到天亮了,兴许对方不敢久留,就会散去!”
那刘大官此时方寸已乱,哪里还有主意?只是哆哆嗦嗦地点头。
“都依你,都依你……”
那骑士略振奋了些,心里头同样恐惧,但又隐隐有着在权宦面前彰显本身、博取好感的兴奋感来。他清了清喉咙,对着远处的人群用蠕蠕话呼喊起来:
“对面的人!我在洛阳的时候,认识你们的可汗阿那瑰!可否给我一个面子,让我们的车队通过这里!我来日里,必然和你们的可汗说几句好话!”
他倒不是寄希望于一个“阿那瑰可汗”的名号就能把这帮人吓住了。且不说那阿那瑰一直逃亡在洛阳,哪里是正经统治蠕蠕的可汗。便是那阿那瑰是个正经可汗,这蠕蠕人的部落制度下,这些劫掠的人,未必就卖那个可汗的面子。
他说这些话,是想要试探下对方,是不是真的蠕蠕人。
果不其然,他说完这几句话,对面一片沉默。
“只怕不是蠕蠕人。”他握紧了刀把,咬着牙道。“只怕果真是柔玄的镇民,所以听不懂这些复杂的话。若是如此,便只好坚守营地了!”
可他话音未落,对面却传出了极其熟练的蠕蠕语来!
“对面的人!我们国内早先颇有争斗,最后婆罗门可汗打败了叛乱的示发,也一直都是他做可汗。我岁数不大,却不曾听闻过,有一位可汗名叫阿那瑰啊?!”
骑士听到这些话,却反是松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