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莫原本充满困意的脸逐渐变得委屈，一下子就扑过去抱住了千凝：“老板，好多血！你刚才流了好多血，吓死阿莫了。”

“我现在不是没事吗？”千凝轻拍着他的后背，“是阿莫带我从船上离开的吧，我知道阿莫最好了，所以别哭了。”

千凝看到他眼角还有泪痕，就知道这孩子一定难过了很久。

“阿莫不哭，阿莫说过会保护好老板的。”阿莫抹了几下眼泪，郑重其事地对千凝说出这句话。

千凝看着阿莫认真的模样，心中感慨，那日自己做出的行为，无异于自染黄沙，寻求死路，即便如此还有人说会保护自己，阿莫是真的把自己当做了最亲之人。

“我可真是好运呢。”

“老板？”

“没什么，阿莫先回房间休息吧，你也很累了。”

阿莫的确也是快要睁不开眼了，打着哈欠点了点头，快要离开房间的时候，他突然问道：“老板你是做梦了吗？你一直喊着一个人的名字，好像是长，长……”

千凝先是一愣，然后微笑回答道：“阿莫你知道的，我不用睡觉，当然也不会做梦。”

她当然不会做梦，但那场景是她久久不能忘记的回忆，属于她和长烬的初次相遇。

……

看着阿莫的身影完全离开屋子，千凝这才开了口：“老友，你在这吧。”

在这空荡荡的房间里，千凝的话像是自言自语一般，但随后窗外吹进了一阵清风，扬起千凝床边鹅黄色的纱幔，一道声音突兀地出现，回应了千凝的话：“我在。”

“是你帮阿莫把我带回来的吧，不然早就被其他人发现了。”

“我不过是帮你隐去了身形，背你回来的是那只小猫。”那道声音低沉，让人听得很不真实。

“那还是要谢谢你，重云。”

似乎称呼名字让这次道谢变得有些郑重，屋子里寂静许久，重云才再次有了声音：“你我之间并不需要如此……”

“重云，我见到长烬了。”千凝像是未听见他的声音一般，开口打断。

“可那不是他，虽长相相同，但他身上并无神力，皇天古神的神恩也只是源于他皇家的血脉，他只是一个普通人。”

即便心中已有猜测，但听到老友确认那人的身份的一瞬间，千凝眼中还是难掩失落的神情：“但他已经是我这么多年来寻找长烬的唯一的线索了，我必须跟着他，或许……他能够帮我找到长烬。”

“不行，”重云的声音突然变得激动起来，连床边垂下的纱幔也跟着声音扬起散开，“你这次受的伤已经很重了，要是跟在他身边，下次再因为玄天神的事动用神力，伤上加伤，你可就会流血而亡，千……”

“老友，相信我，我会冷静行事的，因为……我还要活着见到长烬。”千凝一挥手，飞舞的纱幔缓缓地平静下来，整齐地垂落。

“可是！”

“重云，你该回去了，你不能在这里多待的。”说罢，千凝转了半个身子，明显是不想再多说什么。

重云知道，一旦千凝决定的事情，旁人再劝也是无用，若有若无地叹了一口气后，留下一句我下次再来，就没再出声，像是一缕微风，来时和离开都未见半分痕迹。

许久，千凝垂了身子，顺着床边躺了下去。

重云，我知道你是为我好，可你和我终究还是不同，我不会睡觉，没有梦境，在所有人入睡的夜晚，唯有我清醒地望天。在我漫长的时间里，每个孤独的夜晚都让我仿佛置身陨星湖底冰冷的寒水中，那种被黑暗和阴冷包围的感觉，会一步步把人拉入痛苦的深渊，而把我从那个深渊中拉起的人，就是长烬。

长烬这个名字就是在我身上最狠毒的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