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巨佛庵原是由一老僧看守,那老僧死后一百年,就由行陀住着了。
行陀提着酒肉,绕过那巨佛石像,吹着了油灯,把油灯放在一方破破烂烂的小桌子上,从桌角拿起一个缺口的碗,倒上酒,先是嘬了一口,吧嗒了吧嗒滋味,接着猛地全灌了进去。然后豪爽道:“好酒,好酒,比那狗儿子的酒有品多了,来,再给我行陀小爷爷搞点儿肉。”说着,撕下一只鸡腿,大口咬了起来。
等行陀喝完了一大坛子酒,举着半只鸡,迷迷糊糊的绕到石佛的前头,躺倒石佛的一只巨手上,耍起了狂言。
行陀使劲的张大嘴,狠咬了一口鸡,傻笑着说道:“佛陀呀佛陀,你说禁酒禁肉,吃什么鸟的素食,”长笑一声,“它鸟的素食吃着有个什么劲儿啊,唯有这酒肉才能助于修行,你啊,还嫩点儿,阿弥托啥个佛,我行陀啊,狗屁,”说着,搜摸着自己身上,嘟囔道:“我要吃蒜,蒜呢,鸟了个鸭的,没了。”
行陀说着,晃晃悠悠从巨大佛手上站起来,仰着脖子,尽量不让自个儿的视线跑歪,傻不愣登的指着巨佛的头,骂咧咧道:“你是谁?叫什么名字?有本事说话,你有本事说话我就有本事给你磕头。”说完,猛地身子一沉,晕乎乎的倒在巨手上,胡嘟囔片刻,便就睡着了。
好在那佛陀有冲天之智慧,不与这行陀一般见识,若不然,惹烦了佛陀,还不得一巴掌给他来个如来神掌,彻底叫他遁入黑暗无尽的地府,叫那地狱火一烧,连魂都化了啊。
雨岭每到深夜就会在最为空旷的地处,腾腾的飘起雾气,刮起阴风。
再就是这巨佛庵,只要凌晨一至,一准的会呼啦啦从巨佛的头上飞起一群乌鸦,朝着那最高的枯树上飞去,然后落满。
从远处看那落满了的枯树,不仅阴森恐怖,而又冒出一股一股的妖雾。叫人看了光是浑身蹿冷气,起鸡皮疙瘩不算,而且保准湿裤子,吓得心都能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下半夜,冷的叫行陀蜷缩紧了身子,不住的打着哆嗦,嘴里头还不停的说着梦话,“鸟了个鸭的,这塞北真是太冷了,行陀小爷爷都要冻实了,鸟了个鸭的,没个火盆自给你行陀小爷爷炽炽......”
就在这时,巨佛庵的院中出现了一只无头无脚,魂如缥缈的野鬼。
在那阴凉的月色下,那只野鬼被那忽来忽去的阴风吹的来回悠荡着,就像快要被击散,再见那野鬼悠荡片刻,便听那巨佛庵的每一个角落都充斥着哀鸣声。
且那哀鸣声是形容不出的悲凉,惶惶。
鬼叫是分什么种的,尤其三种最为叫驱鬼人常见,一种是空灵,一种是迷幻,再一种是忧伤。
然这忧伤的鬼叫最能分辨鬼的高低,因为能发出这种忧伤的叫声的鬼,一准是最难缠的恶鬼。
分别这鬼叫声,在这巨佛庵中的野鬼,定是一只无头无绪,四处乱撞,找窍投魂的恶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