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盐商们说是富可敌国也不为过,若是以他们的财力,自己还真没把握了。
林如海却笑了笑说道:“大部分的盐商是不屑于做卖粮这种利润微薄的生意的。不过也有一个例外……”
“哦?不知是哪一家?”薛蟠忙问道。
“江南甄家!”林如海似笑非笑的说道。
“甄……甄家?”薛蟠倒是有些意外了。
虽然说贾史王薛是金陵一顶一的豪门望族,但是当初四家加在一起也没有一个江南甄家有钱!
江南甄家可是太祖皇帝最信任的人,太祖和太上皇两代皇帝都是让甄家做江南织造郎中!
大康朝设置了江宁、杭州、苏州三织造,专办宫廷御用和官用各类纺织品。
别看只有郎中的官衔,这可是大康一等一的肥缺,甚至比巡盐御史的油水还多!
甄家还有个官职:钦差金陵省体仁院总裁!
他家和林如海一样,除了本职织造工作,也有体察民情、监视百官的任务。
盐商赚钱这个是天下皆知的,可粮食实在没有太丰厚的利润,除非像这种灾年,粮商们合伙哄抬物价。
甄家竟然还会做这种生意?
林如海察言观色,一下便猜到了薛蟠的疑惑。
因笑道:“你年纪小,以前的事怕是不大清楚。你可知道,当年太上皇南巡,江南甄家就接了四次驾吗?”
说到这里也不往下说了,而是含笑看着薛蟠,看薛蟠能否听出他话外之意。
薛蟠也不傻,经林如海一点马上就明白了!
太上皇李沛当了近四十年的皇帝,文治武功开创了如今的盛世。
晚年的太上皇却已经沉浸在自己千古一帝的美梦中了,开始贪图享乐。
六次南巡,三次北狩,每次都是带着一种后妃、皇子皇孙、宗室重臣。
再加上宫女太监和御林军,每次少则三五千人,多则数万人之重。
这支队伍婉如一群蝗虫,吞噬金银的蝗虫!
所到之处铺设道路、兴修行宫,更不用说吃的用的都堆成了山。
数十年积攒的国库很快就禁不起这样的消耗了。
李沛也知道这样消耗下去不行,但是他还没玩儿够,怎么办?
于是李沛大手一挥:我不用国库的钱,所有出行费用都由当地的商贾、官员捐赠,这样总可以了吧?
李沛也是个敢说敢做的人,诏令一下,还真有肯为他买单的!
首当其冲的便是扬州的这些盐商以及江宁织造甄家。
盐商们不傻,他们知道,自己给李沛花一两银子,以后肯定能赚回二两甚至更多!
而甄家就纯属是打肿脸充胖子了。
但是他们也没办法,谁让甄家是李沛最信任的一批臣子呢?
又常年占据着这样的肥差,现在皇上来了,还住在你家里,这可是莫大的荣幸!
可甄家再富有也架不住屡次三番的接驾,自己家里钱不够怎么办?
挪用公款呗!
长此以往,甄家经营的本该大把大把赚钱的江宁织造非但没有赚钱,反而欠下了大量的亏空。
现在甄家连卖粮这样的差事都不肯放过,显然是因为李沛让位,新帝登基,要忙着填补亏空了。
林如海叹了口气道:“贤侄思维敏捷,又有惩恶扬善之心实在是难得,可扬州形势有些复杂,却不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的。
赈灾和惩治奸商也不是这么简单就能做到的。”
薛蟠沉吟片刻突然问道:“姑爷觉得这些奸商该惩治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