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家还没商议出什么结果来,梁泉峰就来了。
常茵几日不见他,发现他一下子憔悴了好多,两只眼睛下布满了乌青,胡子拉碴也没刮,而原本干净的脸上有着几道明显的抓痕,红色的印子里还混着血痂,穿的衣服上还有几处破痕。如今这样落魄,和原来文质彬彬的形象简直判若两人。
他一进门,就直挺挺跪在了杨氏夫妇面前。杨保泰和杨婶坐在上位,冷冷看着他。杨芝不在,估计是杨婶不让她出来。
“岳父岳母在上,小婿今日来向二位负荆请罪。”梁泉峰深深磕了个头。
杨保泰冷冷地看着他:“你今日来,是送和离书的吗?”
梁泉峰头猛地抬起来,瞪大了眼睛,急道:“不,不,不是的,我们不和离,我不可能和芝娘和离的!”他大受打击,眼睛四下寻找,“芝娘呢?岳丈,岳母,请让我见见芝娘,我知道她受了天大的委屈,都是我的不是,即使你们要打我一顿为她出气,我都毫无怨言!芝娘是我娘子,我是不可能和离的!”
这几天不知道他经历了什么,情绪轻易就崩溃了。杨婶从没见过他这样,忍不住就想上前去把他扶起来。杨保泰看出了她的意图,瞪了她一眼,杨婶只好又坐了回去。
“你说得倒是轻巧!我女儿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对,要被你家这样磋磨?你作为丈夫,自己的妻儿被人欺负,竟置之不理!你有何面目再见她!赶紧回家,写好和离书送来,以后我们两家再无干系!”杨保泰厉声呵斥,一点脸面都不给他,可见是真的动了怒。
“不!”梁泉峰急得脸都红了,“让我见见芝娘吧!千错万错,都是我的过错!我无力辩驳,只求能见见她,我保证,以后再也不会叫她受一点委屈了!如果我食言,定不得好死!”
“哼,上嘴唇一碰下嘴唇,赌咒发誓就轻易说出来了,我若是轻信了你,叫我女儿跟着你回那狼窟,恐怕下一次就见不到她了!”杨保泰并不因此而松动,态度仍然很坚决。
“不会了,经此一次,我已经和母亲弟弟分了家,这是分家公证文书,”梁泉峰急急把文件递给杨保泰,“父亲留下的田地我只分到了5亩,这还是父亲生前就分好了的。房子,钱财,我通通都分不到。以后芝娘跟着我,可能要过一段苦日子了,但是我可以保证,我会努力挣钱,一定不会委屈了他们母子的,也不会再叫她受我母亲的委屈!”
杨保泰把文书看了又看,确定没问题后收了起来,道:“以你母亲的性子,竟肯轻易分了家?还肯分你田地?”看他一身狼狈,估计也受了一通磋磨的。
梁泉峰脸红了红,低声说:“我下定决心的事,他们怎么闹也无济于事,现在已经尘埃落定,我已经把我这么多年的月钱给了家里,最后什么都没带走,也不欠他们什么了。我如今已是两手空空,但我有手艺,以后我定会努力,多赚钱养家,让芝娘过上好日子的。”
听了这一番话,杨保泰沉吟不语。说句实话,他也不愿意杨芝和离,好好的一个家,也不想看到就这样散了。但是他又怕杨芝回去又会重蹈覆辙,为人父母,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女儿被人欺凌呢?梁泉峰的保证,他半信半疑。光是口头保证没用,具体还要看怎么做。
杨保泰端起茶杯,慢慢地喝了口茶,眼睛撇了梁泉峰一眼,说:“你说不让芝儿受委屈,那以后怎么安置他们娘俩?”
梁泉峰正视着自己面前的杨保泰,郑重地说:“我准备把我那五亩地卖了,卖得的钱,在镇上租个房子,等我攒了点钱,以后就在镇上买个房子,等恒儿长大,就送他去书院读书。我现在月钱也还算可以,供一家三口完全没问题。以后,老家能不回去就不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