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太行山的余脉,坐落着这样一座城池,叫做宣虎城,这里不像北边要塞一般日日面对着草原上蛮族的铮铮铁蹄,也不似南方的帝都阳景那样充斥着尔虞我诈勾心斗角,这里有风,有花,有四季,有八景,有的更多的是袅袅炊烟的太平喜乐。
宣虎城往西二百里有个叫卓城的小城,前些天接连出了好多起风流案子,那歹人专门挑一些富户的女眷下手。等到府中门人赶到的时候已经找不到踪影了。所有的案件也都有个共性,那就是凶手作案以后都会取走受害人的一只珠钗,官府派人蹲守多日也没有将其逮捕,有一次终于发现了踪影,围捕中,那采花贼只是轻轻一跃便蹿房越脊而去,身法极好。衙门的捕手们追了一宿最后还是跟丢了,为了脸上有些面子,第二日捕手们汇报时不免对这个贼人的武功添油加醋的修饰了一下。
当然,这也只是故事最开始的样子,等到这个故事传到了宣虎城的时候。。。
“他六婶,你知道么,隔壁卓城前些日子可出了庄大案子,听说有个采花的强人,那武功高的很,甭管多高的墙头,人家一下就能翻过去。你就说城南百万钱庄的金爷家院墙高不高,那也就是一个起落的事儿,临走还把人家的首饰都揣走了,老吓人了。”
到赵老太太嘴里的时候:“你们知道么,我可是听说了,前段时间卓城,可是闹出了不小的动静呀,有个悍匪,光天化日的就翻墙进屋,只要看见大闺女,连人带细软扛起来就跑,那身量跟门板似的,百万钱庄那金爷你们知道不,就那块头儿。要说呀还是咱们宣虎城太平。”
等故事到了王大妈那儿,已经变成了,“百万钱庄的金爷,在卓城做生意的时候,踹门就进人家大姑娘的家,连人带钱来了个一勺烩,最后官府来的时候,愣是没落下啥把柄。”
“嘿,王大妈,那可是金爷呀,人家稍微打点打点,一疏通,啥事儿能落人头上呀,就是可怜那大闺女了。”
传闻这金百万是屠户出身,身量高大魁梧,一脸的横肉。后来不知道怎么得了济发了家,三十郎当岁已经开了黑店和赌坊还有如今这个远近闻名的大钱庄。
实话实说在城里百姓看来,以金百万在坊间流传的背景,这采花强人的罪名安在金爷的身上,甚至有些小事一桩的样子。
金百万卓城采花的故事就在老百姓们平淡的生活中飘荡开了,一时间。在茶楼酒肆你都能听到这么一句:“听说这金爷。。。”
“你们凭什么这样说我家老爷!”一个略显稚嫩的声音在一个茶摊门口响起。
出声的人正是那位声名狼籍的金爷一直带在身边的近侍小童金骰子。别看他才十几岁的年纪,已生的高高壮壮,虽比不上金百万那等墩厚的身板,但也隐约可以看出外衣下虬结隆起的肌肉。
茶摊中好事之人见是个孩子,便仗着人多,纷纷躲在人群中奚落金百万几句,占了个口爽。
金骰子怒目瞪视着他们,略带英气的脸给憋的通红,一对小虎目瞪的像两个小铃铛一般。
“怎么你们家老爷敢干还不敢承担呀,不就仗着有两个臭钱儿么。”
“就是的,有财无德!下三滥,呸。”
听着那些恼人的闲言碎语金骰子先是气的原地发抖,最后终于还是做了一个金家的少年应该做的事情,不,是必须做的事情。
他一步冲了上去,抄起桌上的茶壶和那些人厮打了起来。金家家训,亏本的生意不能做,如果有人挡在自己面前,也必须做掉!
在骰子的心中,金百万从不是市井百姓所说的那个杀人越货的大恶人,他一直记得,在那场饥荒之中,当他拉着弟弟,忍着干渴,顶着毒辣的太阳在官道上走着,身边的弟弟眼神有些涣散的问着:“哥哥,咱们要去哪儿呀,我好饿呀。”
骰子蹲下来用自己小小的身躯为弟弟遮挡着太阳的炙烤,舔了舔自己干裂的嘴唇,安慰弟弟道:“再往前走一里地,就有大老爷的粥厂了,我们就能喝上香甜的米浆了,你爱喝米浆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