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甸的情况竟也渐渐好转,他越来越平静,安详的模样都让人误以为他已经死亡。只有微微起伏的胸口在为他的生命坚持。
“继续。”陈南默退到后方。
曼莎立刻指挥几人趁着这次彻底解决掉问题。
陈南默慢慢的慢慢的往季玉泽的方向走,走了很久。似乎感觉已经跨越了时间、空间,重新回到了多年前独自一个人,住在一栋硕大的房子里,里面没有什么人,只有陈南默一人在漫无目的的行走。
“感觉怎么样?”季玉泽略带关切的问他。
“还好。”陈南默的额头冷汗直流,虚弱的语气并不会让人相信他还好。颈环吸收了他的能量,加之刚才那一波,他再一次尝到了身体被掏空。那太难受了。
“有力气去下一站吗?”
陈南默深呼吸一口,打起精神:“走。”
季玉泽带着他穿过了殿堂,殿堂后有一块巨大的空地,这里是活动区。穿过活动区,又走了很远,出现了一个铁栅栏门,没有上锁。
门上用木质牌匾,牌匾上是金色的几个大字“烈士陵园”。
季玉泽走在前面,开了门,他盯着陈南默,示意他进去。
“......”陈南默沉默着,走了进去。
直走不远,是一块稍大一些的墓碑,墓碑上刻着“石洲第五百七十二代大殿下千景城城主——凌阳之墓”。这里没有凌风陌之子,因为凌风陌知道,凌阳一直只是他自己,不是附属在别人名字之下的。他所渴望的,其实早就在了。不论是独立自主非附属,还是亲人的关心、爱人的喜爱。
“凌阳的身躯消散了,所以王上便拿了一些他生前的东西。那时候战争临近,大家都很忙,葬礼办得比白校长的都还敷衍。只是尤其记忆深刻的是刻碑的人,五十多岁的老匠了,手还抖了。”季玉泽注视着墓碑上阳字日下长了许多的一笔,“来参加的人很少,可那几天全国的氛围居然都很沉,大抵是战争快开始了吧。那时我以为他们都不知道凌阳已经去世了。”
“......”
“知道凌阳去世的那天,凌云之就去把头发剪掉了,像是变了一个人,却又好像没变。她还是会开心的和我们聊天,却感觉她周围悲痛的情绪快要实体化了。”季玉泽瞥了眼陈南默,此时季玉泽倒觉得他的头发有些长了,竟然遮住了他的表情。
“......”
“怎么不说话?你也在难过吗?”季玉泽靠近他,伸手想撇开他的发。却又觉得不妥,顿住,接着放下。
“我们......走吧......”陈南默的声音似乎挺平稳的,认真感受着他情绪的季玉泽却能够看出,他的声音在颤抖。
“还没结束。你知道的,战争会死很多人。”季玉泽盯着他,陈南默要比季玉泽高一点,可此时季玉泽却要低头看他了。
“......不看了。不必......再看了。”陈南默低着头,银发在早晨清冷的风里飘荡。
墓园旁种了很多树,树叶在一旁哗哗的落,有的飘往远方,有的深埋土地。它们破损,脱落,远离家乡的,是否已经忘记,曾经在那棵光秃秃的树枝上存有一席之地。
当身旁越来越多的不同,改变便成了理所当然。难道改变会忘记曾身处何方?
滋养成长的土地不会怪罪忘记,可道德会反复去拉扯背叛,直到它露出不堪的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