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三脚伸进水里，冷气随脚钻上身子，他打个寒颤，腿上的汗毛都直立起来，他让士卒稍微热热身，把身体活络起来再下水。

赵三深吸一口气，一下跳下水，江水太冷，他让其他人赶紧游起来，在冷水里不动很容易冻死的。

赵三小时候经常到地主的池塘里面偷鱼摸虾吃，平时去容易被抓住打一顿，只能挑深秋的夜里，那个时候的塘水也很冷，他只能不停游动，让身体保持温暖。

本来今天夜里月亮小，就显得黑，现在还有江水遮挡眼睛，视野更加受限，他们只能顺着江流动的方向一路向下。

赵三经常手脚磕到冰上，又不敢出声，就咬着牙硬撑，把手脚滑动的幅度放缓，但是慢下来又冻人的很，真是进退两难。

“啊！”一个士卒发出一声惨叫，赵三回头只看的到一片黑暗，也不知道他怎么了，跟在赵三身后的士卒说：“怕是被两块冰夹住，撞死了，成了淹死鬼。”

就算如此，众人也不能停下前进的步伐，只能任由战友的尸体沉入水底，按他们的话，人要是死在水里，就永远是水鬼了。

赵三眼睛尖，看到岸上有火光，打手势示意身后的士卒潜水。

冰冷的江水淹没了赵三的耳朵，他只能听到岸上一些嘈杂的声音，睁开眼睛能模糊看到几个人走远，憋到肺都快炸开的时候，他把头探出去一点，换一口气继续憋。

因为不能游泳，赵三已经感觉不到自己的手脚了，他微微用力握手，也感受不到手的存在，整个脚掌也没了知觉。

等到明军走远，赵三才浮上水，他回头看，又有两个人没浮起来，赵三游过去拉两人，已经冻硬了。

“走！”赵三抹一把眼睛，也不知道是江水还是泪水，带着剩下的几人继续前行，最后只有三人和他一起上岸，剩下的人都冻死在水里了。

赵三抬头看看月亮，月亮顶在他们脑袋正上方，现在是最冷的时候。

赵三让两人把身上的水甩干净，岸上暖和不少，几人稍微运动一下，身体回暖了一些，他拍拍自己的手，还有知觉，就还能用，要是没知觉就是废了。

他手往衣服深层里面摸，摸到赵老汉给的咸菜湿了，又往里摸火折子，至少火折子还是干的，还有火星子。

他们实在冷不过，想找点东西烤火，找了一圈只发现被烧焦的树干和湿草，根本不能取火，本来身上带的干草也在江水里被浸湿了，这岂不是要人拿着火折子进仓库里点？

赵三说：“走一步看一步，说不定官军营寨里面有点火的东西。”三人也只能这样了，先走小路接近二龙村。

他们几个人找了好几圈，二龙村打扫的干净，居然连一点可以烧的东西都找不到，总不能明目张胆拆人家营帐木头吧。

而且粮仓和火药放在两个屋里，粮草看守严格，有十几个士卒站在门口，自己这边都快冻死了，也没带武器，怎么可能和他们拼杀？

火药那边看管不严，就一个人，可是火药一点就爆炸，你就是有十条腿也要被炸飞，谁去点火谁就必死无疑。

几个人相互看看，这是要选人去死了。

这个时候，传来官军火炮的声响，肯定是李自成带着中军进攻了，官军在用火炮还击，窄小的山路上，闯军连人带盾牌被轰成碎末，附近的闯军士气全无，赶紧往山下跑，张鼐连斩三人也制止不了。

“上盾车！”李自成让人下来，推出专门对付火炮火铳的盾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