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西园心道,什么最无心机也是最无情,不就是缺心眼嘛!
她又不忿道:“要我说还是师叔你忒胆小了些,你对师父这般真心,怎地不知抢在前头,霸占了师父的欢喜。我师父聪慧如斯,又怎会不辩好歹,倒叫宗芜那厮这般伤她。”
尧今终于露出了今晚第一个笑容,只是那笑中夹杂的凄清苦楚,仍是叫人心疼不已。
“大师兄倒并非你想的那般不堪,他曾经能得师姐欢喜,亦是有缘由的,打小我就敬服他,只不过他与归璞作下的孽,伤师姐之深,我永生永世不能饶恕。”
洛西园看到他眼中不可覆灭的恨意,不知该如何宽慰。
她略想了想,一手抱膝一手支着下巴笑问道:“师叔,你为何这般欢喜师父啊?”
尧今果然迅速隐匿了恨意,眸辉微亮。
沉思半晌后,他语声转柔,道:“我原是前明皇族子嗣,因祖辈相争,父母双亡,我幼时被宫人藏在深山养到七岁,后被师父发现,带回昆仑山。那时昆仑人才济济,我初去时,没有丝毫武学功底,学的又慢,常叫其他同门瞧不起。有一次,我被颍川太守家送去的小儿子欺负,被师姐看到了,她不但让我欺负回去了,还每日亲自带我修习。整整五年,无论风霜雨雪,一日不辍。若非如此,以我的天赋和修习速度,根本不可能成为师父的入室弟子……”
他盯着怀中满头白发的初华,深情而眷恋。
“师姐是我见过的,这世间最好的女子。她高贵、善良、聪慧、谦逊,纵使拥有惊世奇才、集万千荣宠于一身,亦是活得温暖和煦、一尘不染。只有大师兄那种傻子,才觉得归璞比师姐好……”
洛西园点头:“这宗芜大师伯确实有眼无珠。”
思量半天,洛西园终是忍不住问道:“那师父这毒究竟是怎么回事?今晚你、你们……”
后面的话问不出口,但尧今也知晓了她所指何意。
他苦笑道:“试问天下那个男人愿意顶着别人的身份和心爱的女子行此等事……”
“师姐与大师兄大婚那日,昆仑大乱。归璞被师姐失手刺死了,大师兄抱着归璞的尸身跳了栖霞峰。师父多年的宿敌,趁乱潜入昆仑,暗中在师姐身上施了一种奇毒……可使人丧失神志奇毒。”
说到此处,他眸色一痛,微微闪过恐惧。
“大师兄跳崖后,师姐也疯魔了,师父年迈不堪重负,不久便仙去,昆仑从此陷入混乱,渐渐分崩离析。”
“江南宜居,我便将师姐藏在那儿的一个村庄,再偷偷带出昆仑所有药理医书,隐世数十年,潜心研习。”
“皇天不负苦心人,我终于能控制住毒发时间,师姐渐渐清醒过来,也认得我了。只是师姐的记忆却损了许多。不过这样也好,可以让她忘掉那些噩梦往事。”
“有一日,师姐毒发,心绪大乱,无论如何都不肯服药,还错将我当成大师兄。我们痴缠在一处,我……我一时没忍住,便和师姐有了肌肤之亲……事毕后,我喂了师姐解毒之药,再替师姐输送内力固本。这一场意外后,我发现师姐可以连续七日清醒,不仅像正常人一样修习武艺,因毒而生的白发还能黑回来。”
“自此后,我便依着那一回情形,每隔七日替师姐解毒……”
洛西园听完,一阵唏嘘,了然道:“师叔待师父是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