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饱。”
稚雪满足地伸了个懒腰,她的手抬不起来,只能往前面伸去,倒显得自己像一只弯腰弓身的大虾,滑稽得很。
“你知不知道你现在很像一只大虾诶。”
话一说出口李千珏暗道遭了,心里的想法怎么说出去了,以前自己不是这样的。
“是嘛?是油炸之后很好吃那种大虾吗?”
听到这神奇的比喻稚雪不仅没有生气,反而笑嘻嘻接过话语,神经比他还要大条一些,这下他知道自己为什么变成这样了,他被稚雪传染了。
“喂喂喂,不要什么话题都往食物上拐啊。”
“好啊,那你可以闭上眼睛吗?我想给你一个惊喜。”
稚雪看向他,一副神经兮兮的模样。
“嗯?”
“吃饱了就不对劲了,神神叨叨的。”
他嘴上吐槽着,身体还是照做,闭上了眼睛。
稚雪葫芦里卖的是什么药呢?
很快李千珏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被抓住,握成拳头的手指被稚雪一根一根掰开,露出厚实的手心来,随后像是被什么东西挠了下似的,他顿时觉得痒痒的,下意识想睁开眼睛。
“好了。”
听到这话李千珏才睁开双眼,手心里多了一个物件,是个透明塑料袋。
塑料袋里装着一朵花,花瓣已经压实了,花片环绕着围成一席白色百褶裙。
离得近了,似乎能隔着袋子嗅出月亮的气息来。
“是昙花吗?”
他问。
“是的,我亲手做的,喜欢吗?”
“非常喜欢,这是我辛苦喂饭的奖励吗?”
他郑重其事地将昙花标本收进了上衣口袋。
“是,也不是。”
稚雪突然换过一副幽幽的语气。
“哦?”
“你不喜欢的话,它就是,你喜欢的话,它就不是。”
“嗯,嗯?”
李千珏一副若有所思的表情,稚雪转过头看向了别处。
“咚咚咚。”
又有人来敲门了,估计是护士们,来提醒他们回自己房间了。
“请进。”
“晚上好啊,稚雪。”
人还没进来,招呼声反倒先进来了,声音有点熟悉,李千珏转头看去。
一个高挑的女人出现在视线里,她穿着一件修身的白大褂,前头的刘海三七分散,沿着脸颊垂落,后头的发丝盘成一团,一根金属发箍插入其中,带一副黑色的方框眼镜,鼻梁高挺,嘴唇微抿,三十来岁,整张脸散发出一股凌冽的气息。
除此之外,门口还站着两位护士,也不进来。
“淑芬姐。”
李千珏打招呼道。
“是小珏啊,你也在这里啊。”
“淑芬姐,你终于回来了!我都以为见不到你了。”
看清楚来者何人,稚雪挥着手热烈呼唤着。
“说什么傻话,等等,你病情不会三阶段了吧?”
颜淑芬边走变问。
“是的,三阶段了。”
“怎么就不能再拖一会再让伱到三阶段。”
“哈哈哈,已经拖得够久了,再拖下去我就要破二阶段末期持续时间的记录了。”
稚雪大笑着,又张开双手,颜淑芬一路走到稚雪床前,弯下身子,一把抱住张开手的稚雪。
“委屈你了,没能早点回来。”
“哪里话,这不是回来了吗,回来了就不算晚。”
“就你嘴甜,感觉怎么样?”
“还好啦,暂时还死不了。”
“傻,监护时间结束了,该回去了。”
“嗯。”
交流以简洁又不疏漏的方式快速回答,问候便结束了。
“小张,小王,都进来吧。”
门吱嘎响了一声,护士们推着转运床来到稚雪床前,在简单分了下工后,两人一左一右分开,开始了对稚雪的转移。
同样是分工合作,同样是动作很快,相比于白天,晚上的护士动作温柔了许多。
在询问稚雪是否会感到不适之后,两人一前一后抬起稚雪,小心翼翼转移到了转运床上。
“伱们先走,我等会过去。”
颜淑芬命令道。
“是。”
转运床载着稚雪从李千珏身前经过,躺在床上的稚雪突然转头看向他,手臂半抬起,手掌左右挥舞,那意思再简单不过--再见。
李千珏也挥舞手掌,目送着稚雪离开病房。
“刚认识吗?”
颜淑芬问他。
“是。”
“挺好的,那孩子性格和你很搭,我原本想介绍你们认识的。身体呢,感觉怎么样。”
“和以前一样。”
“那挺好,回你自己房间吧。”
“好。”
...
李千珏收拾好东西,起身向着房门走去。
“等下。”
他停下,转过身看向颜淑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