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贵了。”
稚雪刚一出来就嘀咕道,在看到李千珏从隔壁试衣间走出来,穿着和自己身上款式一模一样,只是颜色不同的涂鸦印花羽绒棉后,嘴里的一千五百多块太贵了也说不出口了。
她还是会觉得贵,但如果是和千珏一起穿,无论如何也不敢声张了。
“挺好看的。”
李千珏点评了一句稚雪的上身效果,又上前理了理稚雪的衣领,拉着她一块走到全身镜前。
“你的也超好看。”
稚雪小声嘀咕了一句。
“怎么样,是不是很搭配?”
两个人错位站在镜子前,李千珏一身黑,稚雪一身白,镜子上映照出截然不同的两幅面孔,一副波澜不惊,一副肆意张扬,眉清目秀,神态怡然,称得上郎貌女貌。
“好看,就要这件吧,伱也别挑了。”
“好啊。”
李千珏点了点头,他怎么会不懂稚雪那点小心思。
“先生,您要的我都给你拿过了。”
先前离开的女孩又回来了,手里提着好几件衣服,稚雪听到声音看过去。
保暖内衣,贴身内衣,毛衣,袜子,鞋子,大小和外观看起来都是女式的,除了自己,这里也没有第二个女性了。
上一次妈妈带自己出院去买衣服是什么时候?是三年前,还是四年前,好像已经记不清楚了。
她知道家里的经济状况,下面还有一个妹妹,家里负担不过来,所以她没得选也不得不参加一型实验计划。
从小她就是家里半个大人,要自己做饭,要照顾妹妹。要帮扶一下奶奶,她很听话,也变得越来越懂事。
生病了没有钱没关系,她可以参加一型实验计划。没有钱买不了新衣服也没关系,旧的也不是不能穿。可爸爸妈妈为什么那么长那么长时间都不来看自己呢,发消息也不回,打电话也不接,明明医院已经下病危通知单给他们了。
所以,并不是钱不钱的关系。
只是.…
只是爸爸妈妈不要她了,就这么简单而已。
再抬起头来时,那张楚楚可怜的脸已是泪流满面。
会有那么一个人尊重自己的意愿,仅仅只是因为自己讨厌看到前来救援的医生吗?
会有那么一个人大半夜不睡觉,陪着自己东扯西扯书籍里的奇思妙想,陪伴着熬过失眠的长夜吗?
会有那么一个人答应自己的无理取闹,以近乎宠溺的姿态,和自己在冰天雪地里疯疯癫癫一整晚吗?
会有那么一个人在自己最脆弱的时候出现在面前,风轻云淡又势在必得地询问道,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会有那么一个人花上一大笔的钱,为一个性命仅剩几天的人买上一整套衣服,只是为了将过去彻底丢掉吗?
如今这个人就真真切切站在自己的面前,他看得见,也摸得着。
喊他的名字会亲切的给予回应,并温柔地问上一句怎么了?
自己真的?
真的不是在做梦吗?
“嘘。”
耳旁突然有人俯下身子,温热的气息吹进耳朵里。又轻轻握着自己的手,就像抓住当初在生命与死亡交界处徘徊的自己那般,猛地一下,将混乱的意识拉向清明。
“不准再往下想了,还记得我们的约定吗,喜极而泣是不被允许的,悲伤便更加不行了。”
“不然的话,我们努力摆脱过去的尝试,岂不是意味着失败了。”
说得真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