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卿九将曲性善引荐给大家之后,便退到角落,然后毫不停留,从门后溜走,没留下众人上前道别机会。
曹卿九深谙为官之道,知道人走茶凉的道理,转身疾走,是最体面的离开方式。
李七夜跟随众位同僚,一起向新任司尹曲性善行礼,曲性善面色冰冷,抱拳还礼之后,冷声说道,“兄弟是武人出身,向来都是心直口快。若是言语之间多有得罪,诸位勿怪。”
他在座位上,大马金刀坐下,“实不相瞒,兄弟并不想做这个志妖司尹,你们提笔干的人心思太多,与你们共事不够爽快。”
他手指众人,继续说道,“兄弟刚刚来到,诸位便给我一个大礼,王怜花与骆西山,去了何处?为何不来见我?”
众人面面相觑,无人应答。
曲性善冷笑道,“若是在军中,三次点卯不到,掉头之罪,如今时近正午,他们还不来参拜,分明是不满朝廷命令。兄弟若不是顾忌身份,便提刀去他们家中,问个明白!”
曲性善中气充沛,一字一句说出,在众人听来,如耳边炸雷。暗想王怜花,骆西山两人,日常恃才放旷,老司尹曹卿九,睁左眼闭右眼,听之任之,不想新任司尹刚刚上任,便要拿他们两人祭旗立威。
有人小声道,“也许他们两人,连夜撰写斩妖录,太过劳累,因此晚来。”
曲性善冷笑道,“本月斩妖司,共移交志妖司斩妖记录四十八件,其中三十件,都是志妖司李七夜的签收回执,在场诸位,一共二十三人,区区十八件斩妖录,值得二十五位大人夙兴夜寐?
若是诸位觉得无事可做,我可以让请求将诸位,调去沱江城。如今那里战火正旺,各位觉得在志妖司屈才,可以去军营建功立业,断人功名利禄,如挖人祖坟,曲某绝不挽留!”
那人哑然无语。
李七夜与曲性善只是相识,算不上顾景行所说的熟悉,只知道他是斩妖校尉出身,今日刚刚见面,便对他暗暗敬佩,曲性善面粗心细,也只有他,能对付志妖司诸多文人。
秀才遇到兵,有理讲不清,有时候讲不清,并非有理,而只是在胡搅蛮缠,而当兵的不会听你讲理,只会用手中刀,讲他的理。
大厅中鸦雀无声,落针可闻。曹卿九主政志妖司十几年,却从未有过如此压抑的气氛。李七夜听到身边有人咕噜一声,咽下了唾液。
有人与骆西山与王怜花素有罅隙,此时偷偷叫好。也有人暗暗皱眉,曲性善初来乍到,如此高调行事,未必就是好事,看来真如他所讲,并非想掌管志妖司,因此迫切闹出些事来,让吏部调他离开。
难为王怜花,倒也罢了,但难为骆西山,曲性善无疑是踢到了铁板。
骆西山的妻弟,名叫吴居正,官至当朝吏部侍郎,是仅次于吏部尚书蒋神光的二号人物。虽说不能决定官员升迁,但也有至关重要作用。
骆西山能够在志妖司为所欲为,与妻弟吴居中庇佑,大有关系。
曲性善若是对骆西山下了重手,当时吴居正或许无动于衷,但事情过后,定要给曲性善小鞋穿,按理来说,曲性善也在斩妖司为官多年,这其中关系厉害,应该能够想到。今日初次上任,便如此大发雷霆,虽然是想要立威,但未免有些操之过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