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七夜略感尴尬,低声道,“这三册书,原本是志妖司纪迁先生私藏,这上面的标注,也是纪老先生手笔。我细细阅读,颇有收获。”
陈慕周余怒未消,“纪迁不过一文字小吏,写些怪力乱神之语,换一日三餐,倒也无可厚非,但在这三册书写字,做什么狗屁批注,简直暴殄天物,便是死了,也该挖坟鞭尸!呸呸呸!”
他连呸三声,显然是怒到了极点。
见陈慕周这副样子,李七夜更加好奇,纪迁在大乾官声甚好,只是在三册书上写了批注,就让陈慕周如此动怒,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让陈慕周如此重视。
“你若知道,这三册书作者是谁,便不会怪我如此失态。”陈慕周收敛怒火,缓缓说道。
这三册书作者,乃是黄裳。
陈慕周缓缓说出最后两个字,李七夜目瞪口呆。“先生说的黄裳,便是那个主持《万寿道藏》的黄演山?”
陈慕周点头,“不错,黄裳当年科考时,只得五甲同进士出身,神宗在殿试时,见黄裳试卷文采韬略出众,破例将他提到一甲状元榜首之位。
神宗仅仅在位六年,黄裳已经做到福州知府。由此可见,神宗对黄裳之器重。他受宠于神宗,但做出留名于世的,却是在徽宗在位之时。
至和三年正月,神宗朝会,接受百官朝拜时,突然手舞足蹈,口流涎水。后经治愈康复。在嘉佑八年三月驾崩,之后宋徽宗继位。
徽宗痴迷道学,一心想搜天下道术为己所用,上任之后,立即迫不及待,命令神宗宠臣黄裳,编写《万寿道藏》。黄裳为人谨慎,文笔一流,为抱先帝知遇之恩,逐字逐句研习各家道术,并亲自试验口诀、心法以及用药泡身修法。
期间偶有所得,便随手记载下来,《万寿道藏》编撰完成时,黄裳笔记厚厚数本,他又精简血肉,只留筋骨。”
李七夜啊了一声,“这三藏藏书,便是当年黄裳的笔记!”但他又有些疑惑,“先生如此能确定,这是黄裳手笔?”
陈慕周缓缓道,“黄裳字体极其容易辨认,况且,我见过黄裳当年的试卷,对他的运笔之道,曾深加揣摩,因此是真迹还是后人临摹,一看便知。”
陈慕周继续说道,“黄裳的笔记,都是身体力行而来,得到此三本书,练成其中一种绝技,便可以纵横天下。邝北邙的指刀,我便怀疑,是从三藏藏书而来,今晚见到,果然印证我当初猜测。”
他快速翻动书册,指着其中一行字,“兵者,不祥之器,非君子之器,不得已而用之,恬淡为上。”
李七夜愣愣的道,“这句话出自道德经,跟指刀有什么关系?”
陈慕周笑道,“你资质再好,始终也只是个读书人,武学上的事,便没有那么灵光。其实说起来,也没有什么。
以手指化刀,便可以不用带兵器,就不会有兵者,不祥之器的忌讳,而且手指化刀,更加隐秘,不会为人察觉,寻常兵器,不管如何细心细,也不可能时刻在手边,而指刀便没有这等担心。
邝北邙看起来放荡不羁,其实心思极其缜密,他那些小心思,骗得了别人,可骗不过我。”
李七夜目瞪口呆,陈慕周这番说法,未免太牵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