苟友德心里恍惚,趋步跟小黄门并肩,低声道,“敢问公爷,侯爷心情如何?”
小黄门笑道,“大人也知道,公爷胸纳山河,向来喜怒不形于色,您在我这里打听消息,可是要白费心思了。”说到这里,小黄门轻拍双腿,“今日奉命在这里等候大人两个时辰,站的腰酸腿疼,哪里有见侯爷机会,因此大人问话,小人实在不知。”
苟友德跟着赔笑,“六艺楼新来个建安女子,擅长飞指法,最能解除腰酸腿疼,公爷不当值时,我将她送到公爷府上。”
小黄门放缓脚步,“这些女子,在六艺楼生不如死,若是她真能解除我身体乏累,我便将她收在府里,做个随身的丫头。”
苟友德继续笑道,“公爷日理万机,这些小事,交给下官做就是。顺便再教她些公门礼仪,免得将来丢了公爷面子。”
小黄门太监,大多是穷苦人家孩子出身,为了将来混个生计,小小年纪,便被父母去势,送进皇宫,期望混出个名堂,虽然没有后代,但至少这一辈衣食无忧。
一入侯门深似海,进了皇宫,更是深不见底。大多数太监,忙忙碌碌一辈子,却也只是个伺候人的下等人,远远的跪在地上,偷偷看一眼皇上,便是此生最大的吹嘘资本。
有些混出头的太监,做到小黄门位置,手里有了通报的小权力,便会有人低声下气的相求,小恩小惠自然也少不了,年深日久,有心的小黄门,也能积攒下数目可观的银子。
这些银子拿来运动,就可以做大黄门,甚至更高的位子,而大多数小黄门,积攒够了银子,会选择出宫离开,选个山清水秀的地方,置办庄园田地,虽然不是完整的男人,还是要娶上三房四妾,弥补遗憾。
小黄门收人好处,这种事司空见惯,除非拿了人家好处,又不为人做事,被人家告发,朝廷也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听之任之。
秦沛身为辅国公,清廉之名天下皆知,但手下人形形色色,难免有害群之马。秦沛也是听之任之,水至清则无鱼,人至察则无徒的道理,秦沛比谁都清楚。
小黄门拱拱手,算是感谢,苟友德赶紧还礼。小黄门在一处修竹前停住,“刚刚平定了京城妖族祸事,侯爷心情大好,苟大人尽可放心。”
苟友德再次行礼感谢。
小黄门七扭八转,领到一处假山清水环绕的书房前,苟友德心情更加放松,在书房接见人,表明小黄门没说谎话,辅国公秦沛心情,应该不错。
小黄门整理衣装之后,用尖细声音禀报,秦沛嗯了一声之后,这才轻手轻脚,打开了书房侧门。
苟友德低头进入秦沛书房,眼角余光触及之处,心头巨震。侧边的几岸上梅瓶内,插着一束干枝花,那花的形状,与白云观外,弹指洞穿轻甲的红衣女子所提干枝,一模一样。
我不欠秦沛,秦沛却欠我!
红衣女子声音,在苟友德脑海中,翻来覆去想了无数遍,原本不想说出来,现在就越加不想了。
“我派去一百轻甲,死伤了好几个,却捉不住一个叶道人?无生门下,何时变得如此厉害?”秦沛示意苟友德坐下,看似漫不经心问道。
秦沛微微抬头,双眼神光闪烁。
苟友德不敢坐,身子微微发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