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酒楼的地方,往往有茶坊,反之也是如此。酒多了喝茶,茶多了饮酒。
大碗茶楼旁边,就有个不大的酒坊,迎风飘扬的酒旗上,写着两行大字,太白饮我半斗醉,你若不服你就来。
字中太白,便是大名鼎鼎的诗仙李太白,后人以李白斗酒诗百篇称赞他,而据传当年,李太平游历天下,在这个不起眼的小酒馆,只喝了半斗酒,便长醉不醒。传为美谈。
胡人爱酒,这个小小的酒铺里,闻着酒香找来的胡人,也不在少数。
哥舒翰进屋之后,伙计便指着墙上水牌,让客人自行点酒。那些或文雅或豪气的酒名,让哥舒翰眼花缭乱,大乾人就是麻烦,不过是穿喉而过的酒水,居然有这么多讲究。
稍稍沉思之后,哥舒翰大手一挥,“最烈的酒,给我一坛。”
伙计应声而去,稍后抱上一坛酒,哥舒翰大口喝下,一条火线穿喉入肚,立即浑身舒爽,连声叫好。伙计笑道,“这是本店最烈的酒水,名叫一团火,看客人是西边来的,应该喜欢烈酒,但这酒也要少喝。当年诗仙李太白,号称千杯不醉,也只喝了半斗,就不能提笔写字,倒头大睡。”
哥舒翰好胜心起来,很想让伙计再上几坛,想到康法师的叮嘱,把话咽回肚子,他微微一笑,挥手让伙计退下,又喝两碗,虽然酒量很好,也有点微醺。
一坛酒下去一半,哥舒翰饥渴稍减,抬头打量店中酒客。看了一会儿,觉得无趣,将坛中酒喝干,叫道“伙计,再来一坛。”
伙计应声而来,不住摇头,“客官可以要菜,酒却不能再添了,这酒性子烈,便是一头老虎,都能醉倒,小人买酒十几年,客人是第一个喝足一坛,还没有倒下的。”
哥舒翰本想拍桌骂人,想到康法师嘱咐,又将怒气压下,左手伸到桌下,以拇指掐住无名指指根,默念心诀,刚刚下去的一坛酒,全部从指尖流淌出来,滴落在地上。
他笑道,“就是这样的酒,我可以都给你喝光了!”伙计不敢多说,又给搬来半坛,喝完以后,不管哥舒翰如何威胁利诱,都不敢再搬酒来。
哥舒翰走出酒馆,仰头大笑,“不过如此,不过如此!”快步离去。
伙计站在店门口,摸着脑门,“这客人当真厉害,一坛半烈酒下肚,还能走路,肯定是神人下凡。”
有一名老者冷笑道,“他不过是用搬运小术法,将喝下去的酒,逼出体外,有什么值得大惊小怪?”伙计看到桌下地面上,大团水渍,恍然大悟。
那老者继续道,“刚才那人使用的,是西域一宗,看起来有康昆仑的影子。不过这般狂傲性格,跟康昆仑截然不同。”那伙计并不知道康昆仑是谁,也不知道西域密宗,又是何来历,只是顺应着老人说话,不住点头。
刚才那胡人,可以将喝进肚子里的酒,不动声色,用搬运术移出体外,自然是高手,而这老者,却能洞悉其中奥秘,自然更是高高手。
伙计虽然没有本事,但眼力极好,知道顺应老人说话,却不会有坏处。
老人掏出十几枚青钱,放在桌上,叫了声“伙计结账。”抬脚走出小酒馆。
伙计暗暗摇头,老人见多识广,却只能喝最廉价的地瓜烧,便是喝一坛,也只有五枚青钱。
剩下的六枚青钱,是给你的赏钱。
老人已经走远,但声音远远传来,在伙计耳边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