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些灵魂,男女老少皆有,他们的痛苦与绝望在此刻有了具体的形容。
厄女的身形在这一刻变得模糊,性别仿佛失去了意义,她既是男也是女,是所有苦难与恐惧的化身。
随着黑纱的完全褪去,厄女身下的血肉竟开始自行蠕动,如同有生命般疯狂地交织、融合。
这不仅仅是肉体的扭曲,更是灵魂的扭曲与重组,它们似乎在尝试构建一个全新的、不可名状的存在——一个由无数冤屈凝聚而成的婴儿。
这个“婴儿”缓缓向艾德温逼近,脸上挂着一种纯洁而又呆滞的诡异笑容。
婴儿与艾德温越来越近,他的脸上也露出相似诡异笑容,似乎是在迎接着他生命中最为“重要”的礼物。
而在现实中,
托比亚斯瞪大了眼睛,瞳孔中映出艾德温手中凭空浮现的肉瘤,惊愕得几乎忘记了呼吸。
“这是从哪里来的?”
还没等他反应,一声枪响就打破了宁静。
是莱昂纳。
莱昂纳在拉着马行走的时候,突然感觉到后背一凉,似乎是有什么东西出现,,没有丝毫犹豫,随即便是扭头,拔枪,瞄准,砰——
子弹精准地穿透了艾德温的手腕,剧痛之下,他手中的肉瘤应声而落,滚落在地。
还没等莱昂纳开出第二枪,牢笼中外却是突然出现了另外一个身影。
那是一个身穿华丽长袍的老者。
面容消瘦,毛发全白。
他看着正想要将手中肉瘤抱在怀中的艾德温,眉头紧张,脸上的皱纹几乎是要缩成一团。
“又是光明会……”
呢喃一声,随后便是手掌一收,一枚银针刺出,艾德温还在趴下身子伸着手的时候,肉瘤已经变成一团污泥。
在艾德温的视角中,怀中的婴儿先是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哀嚎,紧接着便如同被烈日炙烤的蜡像一般,迅速融化、变形,最终化为一滩令人作呕的烂泥,彻底失去了之前的形态与生命力。
艾德温目睹了这一切,先是茫然无措,随后整个人陷入了深深的呆滞之中。他的眼神空洞,仿佛灵魂被抽离了一般,最终两眼一翻,失去了意识,倒在了地上。
老者完成这一切后,并未过多停留。他对着托比亚斯微微鞠了一躬,以示敬意,随后又将目光转向了莱昂纳。
只是看了一眼,没有多说什么,随即长袍一翻,便如同魔术一般,消失在原地。
对于老者的现身,莱昂纳并没有感到什么意外。
他在牵着马车离开时,他就隐约察觉到一股不易察觉的视线。
起初以为是针对自己,但随着时间的推移,他逐渐意识到这股视线其实更多地是围绕着托比亚斯。
老者的出现,只是验证了他的猜测,而非突如其来的变故。
作为一名贵族,拥有护卫是正常的。
不过,这位老者的实力之强,以及他在治安曙那边守卫微妙的暗示,莱昂纳大体猜到,这位贵族的身份远非表面那么简单。
更让莱昂纳感到好奇的是老头口中提到的“光明会”,这名字他感觉莫名的有些耳熟。
回想起过去一年多在第三监狱押送的经历,他时常能听到监狱工作人员私下里的抱怨,这其中,“光明会”这个词出现的概率还挺高的。
而且,刚才艾德温手中抱着的肉球,虽然只有一瞬,但是莱昂纳还是感觉到,那个肉球,与之前发电厂的邪神,重生时最开始的模样非常的相似。
“嗯……有时间,还得查一查。”
“不过,这肉球到底是怎么出来的?”
“而且…也太脆弱了,一根针就没了……”
莱昂纳暗自嘀咕,直觉告诉他,这个肉球的出现绝非偶然,它背后一定与发电厂事故有关。
托比亚斯见莱昂纳低头沉思,心中不禁有些忐忑,误以为自己贵族的身份可能已经被识破。
“莱昂纳…先生?”声音中带着一丝不安,还有一丝丝的期待。
“嗯?哦哦,你没事吧?”
莱昂纳从沉思中回过神来,先是摆摆手,而后眼睛望向牢笼中的艾德温。
“没事,没事,莱昂纳先生,您的实力可真是厉害啊。”
莱昂纳轻轻点头,没有过多言语,而是转身爬上马车。
随着他的动作,车轮再次发出不堪重负的吱嘎声。
他上前仔细检查了一番,确认艾德温只是昏迷过去,并没有什么大碍,莱昂纳这才松了一口气。
“托比亚斯,你没被吓到吧?”
“没有,没有,只是有点…刺激?”托比亚斯有些语无伦次地回答道,看样子还没能从刚才的惊险一幕中完全回过神来。
“那我们接着上路吧。”
说话间,他翻身下马,那原本因承载重量而显得紧绷的马车轮胎顿时轻松了许多,连拉车的马儿也似乎松了一口气,不耐烦地晃了晃头,似乎在抱怨着刚才突如其来的重量。
莱昂纳继续牵着马,在这个人来人往的地方,人多眼杂,时不时就有行人经过,随时都可能有意外发生,因此保持警惕并亲自掌控着马儿是最稳妥的做法。
托比亚斯紧皱着眉头,目光紧随着莱昂纳的背影。
这么安静?
没有什么表示?
难道他还没有发现我的身份?
他原本以为,在经历了刚刚那场事情后,莱昂纳至少会有些表示,或是询问他的身份,或是表达一下对危险的看法。
然而,莱昂纳却异常地安静,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让托比亚斯不禁开始怀疑,莱昂纳是否真的没有察觉到他的真实身份。
“干什么,这么热切地看着我,难道是害怕了?”莱昂纳头也不回的问道。
托比亚斯的视线一直停留在他的后背,搞得他都以为托比亚斯是想干什么。
托比亚斯一愣,随即意识到自己的视线可能过于明显,连忙收回目光,有些尴尬地开口:“莱昂纳…先生,刚刚的事情,难道您…就不感觉到意外吗?或者说,你就没有什么表示?”
莱昂纳转过身来,“表示什么?”莱昂纳反问,“你是说刚刚的危险?”
“如果你害怕的话,就赶紧回家吧。我们干这一行的不就是这样的?”
“危险与利益共存。我告诉你,像这样的事情,我遇到的多了,更危险的情况也不是没遇见过。”
莱昂纳并没有主动暴露托比亚斯的身份,而是把他当成一个普普通通的员工,一个需要他这个“老人”带的新员工。
不过,普普通通的员工,可没有资格…做任务还需要用马车拉着。
众所周知,马,是比人贵的。
一匹好马的价值远超一个普通工人的薪资。
而托比亚斯却用马车来做任务,要知道,租一匹马的价格再加上押金,足以抵得上一次的工资了。
不过莱昂纳并没有多说什么,言多必失的道理,他是知道的。
毕竟,既然托比亚斯想要隐藏身份,那么他便顺水推舟,不去点破。
想必治安署的那群人也是这么想的。
只要他们陪着这位这位小少爷,安安稳稳地完成这次任务,让他体验体验所谓的“底层”人的生活,然后你拿些钱,我拿些钱,多少无所谓。只要大家开开心心地送这位少爷回家,不就皆大欢喜了?
要想在帝国活的好,那必须得看着点。
否则,你永远也不知道自己是因为哪一句话而给自己找上了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