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僧人剃了个光头,明亮的额头朝向山腰上的云雾之宅,骄傲地说:
“传说原先叫灵台方寸屋,几百年前主人嫌名称过于拗口,故改为灵方书坊。想查找的文献这里最全面。”
“为何如此?”
“因为前任店主曾是当地的大地主,献出土地后,只要求能得到所有的典籍和记录。历代店主仁慈善良,富有博爱精神。长此以往,灵方书坊日益壮大,包含了比良坂从创建至今的所有记述。如果这里有遗漏,别的地方恐怕也不复存在。”
“连贵派藏书都未能超越吗?”
“施主勿取笑,此处兼容并蓄,万法共生,修行之道,皆追寻长生与人心。坊主以真诚相待,我们也应诚心回应。”
此地不适合外世俗心,他急忙摇头,摆出你是外来毒物的姿态,挑着两大桶水匆匆离开。
李林盯着僧人的身影,微微皱眉,再看看坐落在山坡、宛如宫殿的连绵书坊,心中油然升起奇异的不安。
若非强大的外部力量干预,教派永远不会呈现和平。因教派本就是排他性的,自我认同的体现。若对手信仰相同,自我认同亦同,那信仰又有何异?单纯做好人岂不更为可贵?然而,有了信仰意味着隔阂犹存。
究竟是什么催生了比良坂的和平现象?冥婚习俗与今日满城神像又因何而来?
“…我是为论文而来,些许付出无妨吧?”
若无第一手资料,考据说辞将难以成立。
望向云雾深处的灵方书坊,李林低首披衣,迈入迷离的雾霭之中。
翻滚的雾气宛如生物一般慢慢吞噬他的形影,气浪翻涌后迅速回复宁静,似乎从来无人涉足此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