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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离别(二)

未时三刻,日头偏西,斜斜地洒下金色的光辉,为上尧城的青砖黛瓦镀上一层暖色。绸缎庄前,衣着华丽的夫人小姐们正仔细挑选着布匹;茶楼里,说书先生绘声绘色地讲述着江湖奇闻,引来阵阵喝彩;酒肆中,豪爽的笑声伴着浓郁的酒香飘散开来,为这繁华的景象更添了几分喧嚣。

一辆朴素的马车缓缓驶出徐府,车夫挥舞着马鞭,吆喝着老马穿过熙熙攘攘的人群。赶车的车夫名叫李二,是徐闲的贴身侍从,此刻他微微侧过头,朝着车厢内问道:「少爷,我们先去哪里?」

车厢内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醉香楼。」

青石板铺就的街道上,车轮滚滚,李二驾着马车稳稳地停在了醉香楼前。这座上尧城中数一数二的酒楼,此时依旧宾客盈门,欢声笑语不断从那雕梁画栋间传出。徐闲轻撩帘子,下了马车,吩咐李二在外等候,自己则独自一人迈步走进了醉香楼。

醉香楼中,脂粉香气混杂着美酒佳肴的味道,更添了几分令人沉醉的氛围。徐闲轻车熟路地穿过喧闹的大堂,沿着木质楼梯拾级而上,来到了三楼雅间。

踏过雕梁画栋,徐闲驻足于兰馨阁前。檀香木门扉轻掩,隐约可见珠帘半卷,雕花窗棂后,琴音如空谷幽兰,清越悠扬,如泉水般自其中潺潺流淌。

他并指轻叩门扉,三声过后,内里传来女子清越的嗓音:「请进。」徐闲推门而入,只见覃紫烟着一袭淡紫色烟罗长裙,眉如远黛,青丝如瀑,以一根紫玉簪松松挽起,几缕发丝垂在耳边,更衬得肌肤胜雪。眼波流转间似有星光闪烁,唇边一抹浅笑,更添几分出尘之意。此时她正端坐于古琴之前,纤纤玉指轻轻抚过琴弦,荡平余音,眼波流转间,轻启朱唇道:「小闲弟弟,不知今日来找姐姐所谓何事?」

覃紫烟的一颦一笑都牵动着徐闲的心弦,他深吸一口气,平复了一下心情,柔声道:「覃姐姐,我今日就要离开上尧城,特地来和姐姐告别的。」

覃紫烟纤纤玉指一顿,琴声戛然而止,她惊讶地抬起头,一双美眸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离开?为何这般突然?」

徐闲看着覃紫烟,心中泛起一丝苦涩。他缓缓道出,自己即将拜入一位隐世前辈门下,而修行之路,注定要前往未知之地,探寻机缘。

覃紫烟闻言,先是一怔,旋即嫣然一笑,眸中似有星光闪烁:「小闲弟弟,姐姐真为你感到高兴。」她语气轻柔,带着一丝欣慰,「你能拜入高人门下,是你的造化,姐姐真心希望你能在这条路上走得更远,开创出属于你自己的天地。」

徐闲凝视着覃紫烟清澈的双眸,心中翻涌着莫名的滋味。他知道覃姐姐是真心为他感到欣喜,但一想到即将踏上未知的旅程,便觉一股离愁萦绕心头。「覃姐姐,我…」他深吸一口气,将千言万语凝练成一句承诺,「待我修炼有成,一定会回来看你!」

覃紫烟款款起身,走到梳妆台前,轻轻打开一只雕工精美的紫檀木匣。匣中铺着明黄色的锦缎,其上静静躺着一枚玉佩。这玉佩并非寻常之物,莹润的羊脂白玉雕琢成双龙戏珠之形,龙身蜿蜒流畅,鳞片分明,栩栩如生。龙口衔着一颗硕大的夜明珠,珠子通体晶莹,隐隐散发出柔和的光芒。

「小闲弟弟,」覃紫烟素手轻抬,轻轻放到徐闲手中,「这枚玉佩是我父亲赠予我的护身灵玉,如今我便将它赠与你,愿它能保佑你平安顺遂,也希望你看到这块玉佩时能想起姐姐。」

徐闲郑重地接过玉佩,将其贴身收好,郑重承诺道:「姐姐放心,徐闲定会好生保管!」

覃紫烟轻轻点头,走到古琴旁坐下,纤纤玉指轻轻拨动琴弦,一首送别的曲子缓缓流淌而出。琴声时而高亢激昂,如雄鹰展翅,翱翔九天;时而低沉婉转,似情人呢喃,诉说着离别的愁绪。

瑶琴声歇,覃紫烟翩然起身,对着徐闲盈盈一拜,眉目间蕴着淡淡忧愁:「小闲弟弟,此去云海天涯,愿君珍重,姐姐便在此,祝你一路顺风。」

徐闲凝视着覃紫烟,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只化为一声长叹,对着她深深一揖,转身离去,再不回头。他知道,此一别,或许便是沧海桑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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