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珣从袖子里抽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状纸,递给了宋提刑。
宋提刑翻阅开来,只看了两行字,神色便肃穆了许多,让大厅中其他诸员也跟着屏住呼吸。
待他看完之后,只见他略作沉吟,而后将状纸递给了身边的佐官按察副使,一脸正色地凝视着江珣。
“江县令,你可知,你这状告的罪名,非同小可,你可有确凿证据?”
“回大人,下官亲历此事,事实如此,绝无妄言。如今那参与其中的官吏,工部主事程浩就在外面候着,大人一问便知真假。”江珣拱手回道。
宋提刑与副使对视了一眼,而后冲着伺候的衙役点了点头。
按察司衙门里的衙役立即把程浩带了进来。
“罪官程浩,见过宋大人。”程浩进来后,朝着宋提刑下跪叩首。
“江大人在状纸上写明,你协助安平侯顾青山,杀害五十名民夫,又亲手残害同僚张克明,可有此事?”宋提刑喝问道。
“确有此事。”程浩再次把自己的事情从头到尾说了一遍。
他本来只是个工部营缮清吏司一名主事,虽然是正六品官员,但经常要往各地去监管工役,是个吃力不讨好的职位。
虽然他有能力,但奈何不会阿谀奉承,结果竟要在张克明手底下做事。
他心中不平,故而有一次喝酒,说了些话,讽刺安国公只任用一些亲近的人,却把有本事的人排斥在外,简直有眼无珠。
这话不知道怎么地,就传到了安国公耳中,结果安国公破天荒地把他唤到了府邸里。
他本以为是死定了,不曾想安国公却对他考较了一番,见他确实有些本事,随后日子里便对他礼遇有加。
今年年初,安国公再次私下召见了他,问了他一个问题,是百姓的死活重要,还是掌控权力重要。
“下官当时就说是百姓的死活重要,结果安国公却摇了摇头,说这就是下官不如张克明的地方。”程浩回忆起往事,心中的信念也跟着动摇。
“安国公当时就对下官说:一将功成万骨枯,人不够狠则脚站不稳,即便大权在握也没法长久把持,还不如不要当上大官,在底层混个温饱。”
程浩说到这里,苦笑了一声:“下官当时鬼迷心窍,听信了这话,便立即起誓,只要他老人家的吩咐,就是杀人放火,下官也敢去做。”
宋提刑等人纷纷对视了一眼,想不到这案情居然还牵扯上了安国公。
顿时有人跳了起来,对着程浩破口大骂:“程浩,你休要胡言乱语,安国公是护国基柱,岂容你这般污蔑?”
“宋大人,此等攀咬之词,切不可信,请您将他交给下官处置,必定让他供出幕后指使之人。”
这几个是安国公一党的,此时纷纷怒目盯着江珣。
宋提刑抬起手,示意他们先不要着急:“程浩,你说这些,可有证据?”
程浩顿了顿,而后摇摇头:“两次都是安国公私下召见,在场的人都是安国公的亲卫心腹,下官没有证据。”
“果然,这就是污蔑!”又有更多的人跳了出来。
“肃静!”刑狱副使呵斥了一声,大厅这才安静了下来。
宋提刑冰冷地盯着程浩:“掌嘴五十!”
“宋大人!”江珣急忙开口,想要辩驳,却被宋提刑抬手制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