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阿济去泡茶,抓点瓜子、点心出来!”
岑济只好照办,屋子里热闹喧天、人声鼎沸。
“三姐,我家小孩最近大学才毕业,到现在都没找到班上,天天在家我都急死了,就靠我一个人在厂里打工,呜呜呜……”这是卖惨类型的。
“三姐,这房子要翻新了,连个全屋空调都没的,我家老大在县里商场卖大金空调,优惠很大哎……”这是来找冤大头的。
“啊哟,这破房子还翻新什么,直接推倒重建,我认得一个施工队,六个月包工包料,绝对给你干的漂漂亮亮的!”这是来开发新客户的,唉?重建?有意思,这个稍后细聊。
“大哥,最近家里实在是紧张,能不能先借我十万过过手应急,等我手头宽裕了就……”我靠,过分了啊,你头上丝袜都没套就敢抢劫?
一群人围着厨房里的爸妈转个不停,但是却毛事没干,期间还把家里酱油瓶给打碎了,搞得老爸还得骑个电瓶车去镇上买。
闹哄哄的终于是到了中午,一屋子人满满当当的坐了两大桌,岑济脸色铁青地坐在上首桌子的主位上,老爸推了几次也没推动。
老爸见状只好转身去房间里拿酒去了,过了一会儿手里捧着两瓶5年口子窖,还是过年时候别人送的,自己一直没舍得喝。
这时候一个表舅尖声笑着:“大老表,发这么大财还喝这个酒啊!”
“啪!”岑济捏着一双筷子,重重在桌上一拍,玛德,磕到手指甲了!
强忍住疼痛,岑济开口:“各位叔伯婶娘、姨舅老表,发财的是我,不是我父母,你们别搞错了!”
“你这孩子怎么说话呢,你发财了还不孝敬你父母啊?”一个表婶摸了摸头发,眼神瞥了过来。
“表婶,我都三十多岁了,我怎么花钱不用你教!”
“三十多岁还不结婚,怎么当家理事哦?”
来了来了,终于来了,岑济等的就是这句话。
“没错,我已经谈了一个对象,预计明年结婚,目前还有点难处,想请各位帮帮忙!”
“你们一家人发了财,还要请我们帮什么忙!”
“就是!”
“还不是看不起穷亲戚了,要赶我们走呢!”
啊呀,你瞧这话说的,呐,是你自己要走的喔!
“听他怎么说!”一旁的表婶扯住旁边要叽叽喳喳的表舅。
“咳咳!是这样,我找了个小姑娘,银行上班的,家里有两个弟弟、一个哥哥,都还没结婚。”岑济侃侃而谈,说到兴起还竖起手指。
“他们家说了,彩礼要101万,百里挑一,改口费九万九,还要在金陵还有他们家各买套房!”
“再给他们兄弟三人一人配辆大米SU7,每人再给他们38万8,这婚事就算成了!”
“我在家里左算右算,手头还差个二十来万,本来想着今天去各位长辈家里借点,没想到大家这么心疼我,自己就来了!”
“那刚好,我今天现场打欠条,两万起借,等我手头宽裕了立刻就还,绝不拖欠!”
岑济从口袋里掏出本子和笔,一本正经的摊开。
“那我借10万!”一个表叔开心大喊,起身就要过来。结果被他老婆一把拽住:“你个猪婆龙,他说的是借给他,不是借给你!”
“岑敬济!你给我下来,怎么跟长辈们说话的!”老爸气冲冲地用手指着岑济,还喊出了大名,岑济就坡下驴,直接溜出去了。
堂屋里依旧是热热闹闹,不少人围着老爸说话。
“大哥,阿济那小子说的是真的吗?”
“三姐夫,这阿济谈的对象要求这么高?”
“兴德啊,这是哪里的姑娘,怎么这么得(dè)僵?”
老爸刚想开口说没有的事,老妈在门口盯着他清了清嗓子。
“唉!是隔壁西边省的!”
众人纷纷扼腕叹息,紧接着一个接一个的劝阻老爸不要答应这门亲事。
要是岑济在现场,肯定感动的热泪盈眶:大是大非面前,亲戚们还是靠得住的!
溜出门后,岑济顺着村里的小河一直往下游闲逛,两旁是已经收割完的稻田,田里面满是不到一尺的稻茬,收割机打碎的草屑一团团的搭在上面,像一顶顶帽子。
小河一直往下流淌,经过一处闸口,闸口下方是一口大塘,与小河有三米多的高差,塘口面积上百亩,呈长条形,相当于是条被拓宽的河道。
继续往下游走,是一处拦水坝,往下又是一条窄河道,落差有四五米,旁边有一处废弃的机房,几十年前这里是一处小水电,专供农忙时用电。
岑济笑了起来,这里就是他们摸秋混成大队欢庆胜利的地方,找到了那处土窝子躺了进去,欢乐时光仿佛就在昨日,四周草色尚青,偶尔有白色的蒲公英点点飞过。
手枕脑袋望向天空,白云几朵悠悠飘动,天空湛蓝如洗,耳边是哗哗的流水声,麻雀在稻田里蹦蹦跳跳啄着散落的稻粒。
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继续往下游漫步,北边是新建的中心小学,再往下是小学旧址,教室砖瓦房已经濒临倒塌。
操场上的升旗台只剩下一块破碎的水泥台座,旗杆早已不见踪影,小时候自己还舔过旗杆子,甜的。
教室旁边是原来的食堂,以前搞集中办学,取消不少村小,不少学生都从十几公里外到中心校来上课。
中午带的铝制饭盒放好米、水,就放在食堂里蒸熟,中午从书包里拿出罐头瓶装的酱菜,凑合着就是一餐。
有条件的花上两毛钱就能打上一份素菜,五毛就能吃上肉,大多是混了山芋粉的肉丸子,好在老师自己也吃的一样,日子清苦也平常。
上前推了推食堂的大门,只发出嘎吱的惨叫,锈蚀的合页已经难以运作。
“你是来干嘛的?”一个老头拄着拐杖立在操场上大声喊道。
“我以前在这上学,想回来看看母校!”
“哦,那你上学挺早了!”老头慢慢走近,身上穿的中山装已经洗的发白,呈现出一种淡蓝色。
“这里废弃了有二十多年了吧,我就住边上,镇上就请我来看门,图个方便。”老头似乎很久没跟人说过话,逮住岑济就开始唠。
“以前学校里还有个邱老师也在这住,后来得急病死了,就剩我一个了。”
“邱老师?我怎么不记得学校还有个姓邱的老师?”
“你不知道?那你肯定没上过学前班!她不是公办的,是老民师,专门带学前班。”老头说的唾沫横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