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拨回一个小时前。
正当大家都到处找人忙得团团转的时候,曹露露一个人从水泥厂那走了回来。
曹露露身上的衣服、裤子都勾破了,头发凌乱,发卡也不见了,整个人神情呆滞。
最先发现她的李子诚立刻带人把她拉到了公社,众人围着她问了好久,她都不说话。
等到沙永红出面,曹露露才慢慢开口,说是今天下午心血来潮,自己一个人到山里摘柿子去了。
结果在山上摔了一跤迷了路,一直磕磕绊绊,就到了现在才回来。
这种鬼话当然谁都不信,但是无论沙永红怎么问,曹露露都不说话,只好批评一顿了事。
“那你跟小左晚上到哪去了,怎么没找到曹露露?”
“嘿嘿!明天跟你说,你都到家了!”
“啊?这么快就到家了!”
两人匆匆道别,邱家森家里门开着,邱家森披着衣服,搬了个板凳坐在门外,见到邱慧娟回来立刻迎上去。
“怎么搞到现在?公社晚上好大阵仗!那个曹露露找到了吗?”
“爸!找到了,就是找到了才回来的!”
……
第二天,代销店人流依旧汹涌,昨天许多人买了瓜子回去,也把消息散了出去。
不少人专程从其他公社过来买,因为只要摸奖就必定中奖,最次也能搞个手帕带回家,要是摸个打火机那更好!
结果刚到上午十点多,昨天晚上连夜炒出来的三百五十斤瓜子都卖光了。
在外面排队还没买到的人,看着前面拎着瓜子、玩着打火机的社员一脸羡慕。
到了中午下工的时候,有不少社员用篮子提了鸡蛋过来换东西,岑济提前跟桂枝大嫂打了招呼,鸡蛋有多少收多少,食堂出钱包了。
有了鸡蛋,以后食堂的菜谱就能扩张不少,学生的营养就能跟得上。
今天早上夏老四来送菜的时候,也去代销店排队买了瓜子,还摸了块肥皂美滋滋的带回了家。
岑济委托他以后送菜来的时候,顺便买十斤猪肉,自己没有肉票,价格上可以给高一点,到时候月底一起结账。
夏老四在知道是给学生们加餐之后,立马拍着胸脯就答应了,反正自己孙子也能吃到,这钱不白花!
中午吃饭的时候,邱慧娟找到岑济,拉着他让他说昨天晚上发生的事情。
笠帽山龙王庙。
“周医生,就是这里?”陶老三中午饭都没吃,就被周远安拉了出来,心里老大不乐意,但是一见到周远安的表情,一句话也不敢说。
“对!从这条路一直往里面走,凡是发现什么奇怪的东西,立刻拿来给我看!”
两人一左一右,顺着小路慢慢搜寻起来。
没过几分钟,陶老三就叫了起来,手里捏着张纸交给了周远安:“周医生你看!这是什么东西?”
“这叫火纸,慧娟你站过来。”岑济从灶里拿了根细树枝点着了火纸。
半尺见方的火纸,半秒不到就烧的干干净净,连灰都不剩!
邱慧娟被吓了一跳,抓着岑济的胳膊过了好一会儿才放手。
“昨晚我用火纸包住了铃铛,让小左从门外丢进去,刚好经过篝火的时候,就能把它点燃,就算点不着也没事,他们也会拿起来看。”
“只要他们拿起了铃铛,那计划就成功了一半!”
邱慧娟抓住铃铛摇了摇,却丝毫没有声音发出,邱慧娟看着岑济脸上的坏笑,一个劲的要他快说。
这铃铛也是个道具,不过岑济买了两个,铃铛里面的铜舌被换成了铁的。
铃铛顶部有个磁铁,只要吸上去,铁舌就不会动,自然就不会响了。
“那他们要是出去以后发现你们怎么办?”
“所以,我把火纸用棉线绑成了一串,沿着小路挂在树枝上。”
“等到他们一出来,我就往庙里扔火纸,他们只要一跑,我就点着树枝上的火纸。”
“你想啊,庙里火苗直飞,身后还有火在追,他们只有拼命跑才行!”
岑济洋洋得意,昨晚的事确实干的漂亮,跟小左配合的也好。
唯一不同的是,岑济可以跟邱慧娟吹牛,小左却找不到人说。
“那要是他们不往公社来,开车往铜都跑怎么办?”
“哈哈!我在去铜都的路上也放了几串火纸!”
“你鬼点子好多!”邱慧娟拍了他一下:“那你怎么知道他们就会直接回公社呢?”
“我还在他们车上放了这个!”
周远安盯着路边草丛里的血浆包,发现里面还残留着一小部分假血。
用手挤了一点出来,闻了闻,跟昨天晚上的一样!
看来昨天晚上是有人故意整我,到底是谁呢?
“啊?那会不会洗不掉?”邱慧娟听了之后一阵恶心。
“不会的,这个很好洗,沾水就掉了!”
两人有说有笑的,把路过的周能军看的好一阵羡慕,岑济见了跟他打招呼:“阿军去干嘛?”
“家里火柴没了,下午要炒瓜子,我去代销店买几盒火柴!”
“别去了,用我的--”岑济准备把打火机掏出来给他,结果摸了几遍没找到,只好去宿舍拿了两只丢给了周能军。
“谢谢岑哥!这玩意可好使了,这两天好多人都是为了这打火机买的瓜子!”
邱慧娟也让岑济陪着她去逛代销店,哈哈!逛,当然逛!代销店也能逛!
岑济掏钱给邱慧娟买了包红糖,邱慧娟说这不过年不过节的买这玩意干什么?
“我听别人说,喝了红糖水,肚子就不会痛。”
“我怎么会肚子痛?我---你不老实!”邱慧娟拽走了红糖,脸上飞出红云,飞快地跑走了,岑济有点纳闷,我是在头条上学的啊!
什么“三件事让女人离不开你”“做对五件事,女孩让你别回家”,自己可都是烂熟于心,这买红糖不就是暖男本男吗?
下午岑济正在给学生上课,突然自行车铃响,老郑骑着绿色的自行车停在了教室门口。
岑济纳闷,难道手表坏了?这海鸥照理不会这么容易坏吧?
“哟!刚好三点,这表可真准呐!哈哈哈!”老郑非常骚包的亮了亮手表。
“郑大哥,过来有什么事吗?”岑济弯下腰,拍了拍粉笔灰。
“我能有什么事,有人给你寄东西了!”郑向东走到自行车后座,打开了帆布褡裢,抽出来一封黄色的大牛皮纸包。
“分量还不小!还是从燕京寄来的呢!”郑向东把东西交给了岑济,在一旁看着不打算走。
从燕京寄来的?这除了我自己还有其他人给我寄东西?难道是小爷爷的亲朋好友?
岑济带着奇怪的心情拆开了纸包,外面印着“音乐创作”四个红字,音乐创作?难道是我的那首歌被他们知道了?
纸包里面装着一本杂志,封面正是《音乐创作》,上面写着十一月样刊,翻开来目录,第三个歌曲板块上第一条就是《我和我的祖国》。
岑济翻到那一页,发现词曲谱俱全,作者写着自己的名字,霎时间老脸通红。
这下可丢人丢大了,只希望这件事赶紧过去吧,自己做个小透明就好,人怕出名猪怕壮,谁知道会给自己带来什么麻烦。
“乖乖!这可是大期刊!岑老师你可真牛!咱们陵谷县估计都没人在上面发表过!”老郑已经嚷嚷起来了。
真想把他嘴给捂上,邱慧娟听到动静也出来看,问问是出了什么事,郑向东把情况一说,邱慧娟也叫了起来。
这一下把正在择菜的刘拐子也吸引了过来,郑向东把期刊拿了去,当着大家面大声读了起来。
岑济又往纸袋里瞧了瞧,发现里面还有个小信封,拆开一看,里面还有信纸。
展开一看,发现是对方邀请自己去燕京当面商讨一下歌曲发行演奏的事情,还想征求一下岑济对于演唱人选的意见。
落款是李焕之。
信封里还有一张介绍信,是让岑济买火车票用的,仔细看了看,没钱呐!这怎么不寄路费来啊!
真抠门!
“唉哟!还有亲笔信呐!大家看看、看看!这可是燕京的大期刊主编写的亲笔信!”郑向东又把信给拿了去,当着大家面读了起来。
“岑济同志:你好!……还请拨冗到京一晤,李焕之!”郑向东念完,大家齐声“哦”了起来。
“你听得懂吗?”周有才又板了周能军一脚。
“反正就是岑哥牛必!别人还要求着他去燕京呢!”周能军拍拍屁股。
“能带我去吗?老师!”
“老师我也想去!”
“老师我给你洗袜子、洗裤衩子,我不怕臭!”
“王可牛你就算了吧,别把老师裤衩子扯破了!”
岑济闻言一笑,一看发现是蔡生全,好哇,你这小子我还没找你算算24年的账呢!
“蔡生全!”
“到!”
“去给我背书,放学之前我抽背你,背不出来不准回家!”
一封信被郑向东反反复复读了十几遍,岑济赶紧给他端了杯水,让他歇会儿。
等到了放学的时候,整个大队都知道岑老师成了大歌唱家,还要坐火车去燕京。
“怎么可能呢?燕京城里怎么会到处都是地道!他那里又没打过地道战!”
“因为老燕京个个都是地道里生的!”
岑济正端着饭碗在跟邱慧娟说着燕京的美食,说到羊道、牛道,正要说尿道的时候,鲁求英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