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刈正带人候在门房,隔着窗子见一辆轿辇往将军府来,便赶紧出去。楼汛勒马让轿辇止住,一跃而下,打起轿帘,宣刈赶紧伸出手,伺候轿辇里的人下车。
轿辇里一男一女,男子是他的主子,至于那女子——
殷淮安看了眼宣刈,指了下身后的女子,说道:“让人收拾出一间房,再拨两个丫鬟伺候着。”说罢,又转身看向身后女子,“昭儿,你在府中有什么需要找他即可。”
宣刈耳聪目明,立刻应下,然后满脸堆笑对着那女子说道:“昭儿小姐,行李给奴才就好。”
“多谢。”昭儿甜甜一笑,揽着殷淮安的胳膊往里走,“表哥,我有些饿了。”
宣刈一听,连忙说道:“晚膳已经备下了,将军是在偏殿用吗?”
“嗯,你去准备吧。”
一声尖细拖长调子的回话后,宣刈一溜烟跑了,楼汛在几人身后翻了个白眼,宣刈溜须拍马他早已习惯,只是这近似太监的腔调他是一点都受不了。
几人往偏殿去,昭儿边走边东观西望,惊叹将军府内的壮阔。殷淮安听得累了,不动声色道:“夜色深重,府内没什么好看的,等明日白天让云落陪你在府中好好逛逛。”
“不能你陪我逛吗?”昭儿嘟嘴,自从刚才殷淮安在她家说服她父母,将她带来将军府,她就很黏着殷淮安。
“我这几日比较忙,让云落陪你吧。”
“好吧。”昭儿肉眼可见的失落,但很快,她的注意力就被突如其来的漫天大雪给吸引了,“哇,下雪了!”
“嗯,快走吧。”殷淮安有些心累,生怕昭儿再起了赏雪的心思,便加快脚步往偏殿走去。
偏殿内膳桌早已摆好,殷淮安没什么胃口,便只顾喝酒。昭儿早就饿了,吃得满嘴流油,连眉宇间都是满足,喝汤的间隙她瞥见殷淮安没怎么动筷,便咬着筷子问道:“表哥,你不饿吗?”
殷淮安额角一跳,他只是想安静喝喝酒,不想说话,怎么就不得如愿呢?搁下酒杯,轻叹一声,他眯起眼:“昭儿,表哥很累,你快些吃完早些回房休息,好吗?”
昭儿看不出殷淮安的不耐烦,还是瞪着一双大眼睛看他:“可是表哥——”
“好了,你安静些,不然我立刻让人送你回家。”
此话一出,昭儿立刻噤了声,她撇撇嘴,“哦”了一声,低头老实吃起饭来。
殷淮安刚得片刻喘息的工夫,还未喝上一盅酒,府里家丁惊慌失措地进来回禀:“不好了,不好了将军,别院走水了!”
酒杯落地,殷淮安几乎是瞬间闪身出去,楼汛暗道不好,也疾步跟上。偏殿内只留下茫然无措的昭儿一人。
别院与将军府之间已经有不少人提着水桶来回救火,殷淮安随手揪住一人,厉声问道:“别院里的人呢?”
“回将军,奴才不曾看到任何人出来。”
殷淮安心往下重重一坠,松开手,二话不说便往火势凶猛的房间去。楼汛见状,顾不得主仆间的规矩,直接上手拦住殷淮安,劝阻道:“将军,太危险了,您在这儿等着,我去看看。”
殷淮安甩开楼汛,怒视他:“滚开!”
话音未落,他足尖点地,飞身越上屋檐,从没被火势蔓延的檐上去往慕容怀月的房间。楼汛见拦不住,只能紧随其后。
二人一前一后到了着火房间的上方,殷淮安打碎几片瓦片,清出一个洞口后两人纵身跃下。屋内火势不小,浓烟呛得人睁不开眼,殷淮安和楼汛捂住口鼻分头寻找。
殷淮安眯着眼往内室摸索走去,突然一根带着火苗的横梁落下,砸在他身前。殷淮安低骂一声,踢开碍事的横梁,扬声叫着慕容怀月的名字。
“将军,人在这里——”
殷淮安猛地转身,往楼汛位置摸去。
楼汛在房门附近发现昏迷过去的慕容怀月,赶紧打横抱起,边高声提醒殷淮安、边往外走去。屋顶的横梁还在不断砸下,殷淮安从身后跟上,一脚踹开着火的房门,三人冲了出去。
三人灰头土脸地到了安全的地方才稍歇一脚,殷淮安从楼汛怀里接过生死未卜的女子,心急如焚地吩咐道:“去请何大夫到听音阁,快去!”说罢,抱着人往将军府疾步行去。
楼汛匆匆擦了把脸,往医馆去了。
昭儿立在偏殿门口,探头望着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别院走水殷淮安竟会这么激动。正疑惑着,她忽然看见远处有人影一闪而过,略一犹豫,还是抵不过满心的好奇,她便往人影去的方向去了。
雪越下越大,昭儿看见许多人嘈杂地往一处方向奔去,再往前走了几步,终于隐隐看到了火光。
倒吸一口凉气,她加快步伐往人影消失的方向走去。
殷淮安抱着人来到听音阁,将她放到榻上,犹豫地伸出手探试着慕容怀月的鼻息。手背感受到微弱的气息后,他终于松了口气,撑着额头轻咳两声。
刚才吸入了不少的烟尘,呛得他很不舒服。
殷淮安起身,想叫人打盆热水来,一开门,就看到昭儿正往这边走来。
糟了!——殷淮安烦躁地甩上门,往昭儿跟前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