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怀月慌了一下,但很快收拾好心绪,上前问道:“怎么过来了?”
“想过来和你说说话。”殷淮安淡淡道,“你这些时日是不是很忙?”
慕容怀月点点头,和他并肩往荷花池走着,说道:“嗯,因为宋灏教我读书,所以是忙着。”
殷淮安眯了眯眼,唇角似乎勾起一个弧度:“听说那夫子对你很凶,你竟也受得了?”
“他是夫子,德高望重,我跟不上被责罚是应该的。”
殷淮安含着笑,意味不明道:“看来你很喜欢读书啊。”
慕容怀月一顿,不明白他说这句话是什么意思,仰头看他,也没办法从那张没有表情的脸上分辨出那句话是在夸她还是隐含其他意思。
殷淮安余光瞥见身旁女子在看他,侧过脸,微微低下头看她,疑道:“怎么了?”
慕容怀月摇摇头,认真道:“我不是喜欢读书,可我什么都不会的话以后会吃亏的,所以我才会去到国子监读书。”
她迎着殷淮安意味不明的目光笑笑,又道:“其实我知道我书读得差,国子监的其他学子也会背后议论我,但是我总得会些什么吧。”
“……”殷淮安抿紧薄唇,须臾,开口道,“嗯,自然是这个道理。”
两人说着话回到亭中,怜音和书夏已经将煮青梅酒的东西备下了,慕容怀月立时在一旁忙活起来,花云趴在她肩上,有一搭没一搭的和她说着话。
花云絮叨了好些琐碎事情,慕容怀月听得津津有味,时不时问上两句,花云便更起劲地解释着。说着说着,花云不知为何又提到了殷文钊,她气鼓鼓地又将人骂了一通,却不解气。
慕容怀月忍不住笑了起来,打趣道:“那你不打算回大将军府了吗?”
“我在润琴阁住得好好的,干嘛要回去?!”花云气道,“我再也不回去了!”
慕容怀月一顿,从那话里听到有些奇怪的地方,疑惑道:“你不住听音阁了吗?”
花云点点头,挑了一颗果子扔进嘴里嚼着,道:“淮安把听音阁拆了,所以我挪去润琴阁了。”
慕容怀月愣住,干巴巴道:“听音阁拆了?为何?”
在一旁听着的殷淮安眉头微皱,抢在花云前开口道:“找了个风水大师看过,听音阁运势不太好,就拆了。”
他的语气极其淡然随意,慕容怀月听了,也了然地一颔首,随口说道:“既然风水不好,拆了便拆了吧。”
她低头继续看着壶里的酒,也照样和花云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天,身后,殷淮安不动声色地看着她,不知在想什么。
片刻后,青梅酒煮好了,慕容怀月给他们一一倒好,又嘱咐了待凉一些再喝。
宋灏听了,指着花云笑道:“你姐姐说给你听呢。”
“是说给你们听的。”慕容怀月无奈,“免得跟上回一样,这次烫着了我可不管你们了,也不给你们冰块了。”
花云笑嘻嘻的,猛地起身一把环住她的腰,噘着嘴说道:“姐姐如此贤惠善良,怎么舍得不管我呢?”
慕容怀月只笑着扯她的嘴:“就不管你。”
花云嘴巴噘得更高,伸手挠慕容怀月的腰间。慕容怀月最怕痒了,忙笑着躲闪,花云便膏药贴似的黏上去,不肯轻易放过她。
蓦地,慕容怀月脚下被什么东西绊了一下,惊呼一声,整个人向身后的阶下跌去。暗道一声糟糕,正以为摔个不轻时,人却落在一个宽厚的怀中。
“姐姐,你没事吧?”花云忙上前关心,一把把人从殷淮安的怀里扯出来,“姐姐你有没有摔着?”
慕容怀月有些难为情,也不敢看帮了自己的殷淮安,只略有些不自在地安慰道:“我没事的,没摔着。”
花云一脸懊悔,道:“都怪我。”
“不是,是我自己没注意脚下。”差点摔了的慕容怀月现在转过头安慰着花云,一时有些无可奈何。
安慰了两句,慕容怀月才抽空向殷淮安道谢。殷淮安摇摇头,只嘱咐她多注意,便坐下兀自喝着青梅酒。
慕容怀月也忙招呼着大家饮酒,又让人切了各色鲜果子端上来,青梅酒以鲜果佐味,自然是上上等。
酒壶很快见底,看他们还不尽兴,慕容怀月便再去煮酒。
殷淮安靠在她身旁的栏杆上,微微点头看她,低声道:“你以后读书有不会的地方,我可以教你的。”
“嗯?”慕容怀月一时没反应过来。
“别一直找宋灏了,他家中对他的期望颇高,他得专心自己的课业。”
慕容怀月微怔一瞬,有些着急道:“我是不是给他惹麻烦了?”
殷淮安一抿唇,解释道:“不是,你整日找宋灏,我想多见见你都不得空。”
如此直白的想念让慕容怀月脑海空白了一瞬,待她理解了话的意思,耳根倏地泛红。她低下头盯着手边的青梅看,须臾,用轻不可闻的嗓音说道:“好。”
殷淮安莞尔,松了口气道:“我帮你。”
两人安静地煮着青梅酒,虽然无言,但气氛也算自然。因着慕容怀月煮酒一直坐着,身子有些乏了,她起身稍稍走动,想清醒清醒。殷淮安瞧见,一扯她的衣袖,轻声道:“我们去走走吧?”
慕容怀月估摸着酒还要煮一会儿,便应下了。
两人在王府的后院慢慢走着,殷淮安问了她近日的许多事情,慕容怀月也都一一回了。只是不一会儿,殷淮安便有些不大开心地说道:“你怎么也不问问我近日是否安好?军营事务是否繁重?每日都做些什么?”
慕容怀月一愣,迟缓地重复着:“你近来可还安好?”
“一日三餐,习武锻炼,一切安好无虞。”
“军营事务是否繁忙?”
“自然是有些忙的,只是也好过叔叔。”
“你每日都做些什么?”
殷淮安看着她,蓦地笑了一下,在这春日夜里,他笑靥似万花,直直地落入慕容怀月眼中。
他俯身凑近她耳畔,一字一句道:“每日只要一有闲暇时间,我就会想,你此刻在做什么。”
慕容怀月脸颊肉眼可见地飞起两片晚霞,她往后退了两步,转身要走。殷淮安一撇嘴,忙说道:“是我胡说了,你等等我,别走这么急。”
慕容怀月才不搭理他,只快步走着。只是她怎能比过轻功矫健的殷淮安,只走了很短的一段路,手腕便被捉住。
殷淮安短促地笑了一下,存心逗她:“你问了我才回答的,怎么反而生气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