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辰渐晚,慕容怀月依依不舍地离开王府,若不是元亲王和王妃催了她多次,她还想再多待一会儿。
马车在将军府前停下,门房立刻迎了上来。慕容怀月缓慢步入府中,不知怎地,心中隐隐有些不舒服。
她瞧着沿路仆从的神色都很古怪,更加肯定心中所想不是错觉。
她随意叫住一个家丁,询问府内是否发生了什么事情。
那家丁欲言又止,只低声说道:“夫人快回寝殿吧,将军在等着了。”
慕容怀月一抿唇,握紧怜音的手,提心吊胆地往汀雨殿去。
汀雨殿寂静到诡异,外间空无一人,只有案几上的盏灯轻晃着。她拍拍怜音的手,示意她在外面等着,她深呼吸了一下,缓步踏入殿内,而后去到寝殿内。
刚绕过屏风,她一眼便瞧见了在榻上坐着的殷淮安,正欲说话,余光瞥见地上,瞬间,她瞳孔骤缩,愣在原地不敢上前。
装药的小葫芦已经成了碎片,静静地躺在地上,十分碍眼。
她吞咽着惊惧,惊慌地看向从刚才就一言不发的男子。
烛火映照着殷淮安的半张脸,微黄的烛火下是一张透着寒意的面孔,慕容怀月绝望地闭了闭眼,等待承受他的怒意。
漫长的寂静,殷淮安将手中的几粒药丸扔在她面前,沉声道:“我问过太医了,这是避子的药丸。”
“……是。”慕容怀月双手紧紧揪着衣衫下摆,视线追随着在地面上滚动的药。
“是何大夫给你配的?”
“不是、不是,是一个郎中、游方郎中配的药。”
如此拙劣的谎言,殷淮安自然无法相信,唇角烦躁地抿紧,将心头邪火压下去。
他不想对她生气。
“过来。”
慕容怀月踌躇了一下,慢慢走过去。殷淮安拉着她的手让她坐下,低声问道:“为什么要吃这药?”
“……”慕容怀月无法回答。
“是因为……”殷淮安轻叹,“是因为前世那次吗?”
慕容怀月心跳得极快,别过脸不敢看他。
见她沉默,殷淮安不悦道:“你难道不该说些什么吗?”
慕容怀月一顿,双手绞在一起,结结巴巴地说道:“抱、抱歉,我只是、只是……”惊惧让她喘息困难,她竭力稳住自己,道,“我以后不吃这个药了。”
“这不是吃不吃药的事情——”殷淮安摁着眉心,“月儿,以前的事情过去便过去了,你不要再去想了,可不可以?”
慕容怀月闭上眼,小声回他:“可以……”
殷淮安欲言又止,须臾,握着她的手,沉声道:“月儿,这药你就别吃了,总归是伤身子的。至于孩子的事,你若是不想,那我在书房住一些日子,待你愿意了再说。”
说罢,他起身唤来人去收拾地上的狼藉。
慕容怀月呆愣住,她没想到殷淮安竟然不深究此事,而是轻飘飘地放过了她。
是错觉么?
她抬起头,一双桃花眼满是不可置信,纠结半晌,她咽了咽唾沫,盯着殷淮安的背影弱弱开口:“谢谢……”
殷淮安回过身,一扬眉:“为何谢我?”
“……”慕容怀月嗫喏着回道,“我以为你会生气……”
“我是生气。”殷淮安拿起妆奁旁的锦匣递给她,“给你。”
慕容怀月下意识接过,打开一瞧,双眸似有星光闪动。
“是紫茉花露?”
“嗯。”殷淮安一抿唇,往外走了两步,“你今儿也累了,早些歇着吧。”
慕容怀月捧着锦匣发怔,一直到怜音进来服侍她沐浴,她才意识到殷淮安已经离开许久了。
低头瞧着手中的香粉,她有些茫然,直到怜音再三询问,她才回过神。
躺在榻上的时候她迟迟无法入睡,黄梨木雕花大床上难得只有她一人,她竟感到有些空落落的。
翻了个身,她轻唤怜音,怜音忙打起床帏,问道怎么了。
“我想喝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