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问过了,那个丫头说那位姑娘是唐芹小姐。”
丽妃微微一愣,拿着梳子的手放了下来,终于侧过身去看着春芝。
“唐芹,那就不可能因为偶然了,本宫记着在家时,她是最爱着粉色这种娇俏艳丽的颜色的。”
“父亲也只是告诉本宫,有妹妹要进宫,没具体说是谁,怎么会是她?”
春枝弓着身子往前走了两步,贴近了丽妃
“娘娘,唐芹在家时就与娘娘您不对付,这次估计是有意踩您呢。”
丽妃也觉得这件事情春枝说的有道理,垂下眼帘,思索了片刻。
“先不管那些,本宫那日的装扮能被她知道,可见本宫身边有宫人背叛了本宫。春枝,咱们得想个法子,把她找出来。”
丽妃缓缓的站起来,手搭在春枝伸出的手上,穿着单薄的寝衣,走到屏风后去。
“至于那个丫鬟,很好,你去拿十两银子赏她。”
丽妃素来是赏罚分明的,这件事情钟慧汇报了上来,便是做的不错,并且丽妃并不觉得偷看自己样貌是很大的罪过,才叫春枝拿银子赏钟慧。
“至于那些叛徒吗……本宫估摸着,当是本宫刚嫁给皇上时从家里带来的那些。”
丽妃捏紧了春枝的手,心里略微有些怨怼。
“春枝,从今日开始,当差的人见错着来,本宫就不信找不到那个背叛的人。”
丽妃素是讨厌背叛的人,更遑论是自己从府里带来的那些人背叛自己,内心愈发地感到厌恶,不由得冷笑出声。
“看来父亲不满足于现在的身份了,竟然拿本宫做法子,妄想。”
春枝恭谨的捧着一套浅紫的衫裙到丽妃面前。
丽妃伸出纤纤玉手拿起裙子,在屏风后面就换了起来。
春枝略微的直了直腰,双手帮着丽妃换衣裳。
“唐芹小姐为何不直接告诉娘娘呢?偷偷摸摸模仿娘娘做甚,难道是觉得这样就能蛊惑了皇上?”
丽妃冷哼一声。
“因为她蠢。不仅她蠢,父亲也蠢。他们瞧见本宫多么光鲜亮丽,赏赐也颇多,觉着皇上喜爱本宫这样的样貌,本宫往日也不曾帮父亲说过什么,就急忙忙的把妹妹推上来了。”
丽妃转手拿过披帛,一边卡在腰间,一边搭在肘间。
“父亲他是真觉得宫里的女人能影响皇上的决定,这难道还不够蠢吗?”
“至于唐芹,她一向嫉妒本宫又羡慕本宫,自是想把本宫比下去,觉得皇上看见了他的样貌,就会想起本宫来,也能对她平添三份情谊。真是荒唐,本宫还没死呢,就急忙忙的模仿起来了。”
春枝最后左拉拉裙摆,右扯扯大袖,整理大致形体。
“娘娘别动怒,老爷她也是出了昏招,平日里对娘娘也是疼爱的。”
“疼不疼爱本宫?本宫心里清楚,表面上人模人样,实际上干了什么只有自己知道。”
丽妃才冷下声音,难得动怒,狠狠的说。
在这之前春枝提了二小姐,提了她的母亲,但这些事都没有让她真正的动怒。
真正令她感到无比厌恶和反感的,却是别人说老爷非常宠爱她这一点。这种说法让她深深地瞧不起。每当听到这样的话语时,她心中都会涌起一股强烈的不适感,甚至会觉得有些作呕。
因为只有她自己清楚,所谓的“疼爱”不过是一种虚伪的表象。
丽妃的名字叫唐芷。
丽妃的父亲是中书令唐得狩,母亲是先帝的表妹,端阳郡主,两人是一见钟情惺惺相惜,最后唐得狩去了先帝舅家跪了三个时辰才以仅仅举子之身求娶了端阳郡主。
外界都说中书令和端阳郡主真是恩爱和乐,家庭美满,小孩也冰雪聪明,美丽大方。
但是都说各家人说各家话,自家人知自家事,实际上丽妃非常看不上自己的父亲。
虽说唐得狩对外一直展示的只有端阳郡主一个妻子,但是养在宅里泄火的丫鬟可不少,府里的丫头几乎都被他染指了个遍,更可恶的是,还留下了一个女儿。
那个入宫的唐家次女,唐芹,就是唐得狩和丫鬟乱来的女儿。
端阳郡主由于和唐得狩是自由恋爱,一颗心全拴在了他身上,年幼时的手帕交嫁人之后,夫君多多少少都有纳妾,端阳郡主便觉得,唐得狩只是爱玩儿了些,对自己还是尊重的,虽然搞出来了个女儿,但是并没有纳妾。所以也就配合自己的夫君,将唐芹挂在自己的名下,对外宣称是自己的次女。
但是对于唐芷来说,她看的可是清楚明白,她并不敌视唐芹,因为唐芷心里知道,这些事情并不是因为唐芹或者唐芹的母亲而发生的,只是因为父亲贪图享乐但又顾虑自己名声。
父亲谈不上多疼爱自己,也谈不上多疼爱唐芹,对两人都十分的严苛。
只不过对于自己而言,唐芹到底是丫鬟的孩子,端阳公主不可能对她掏心掏肺,甚至心底有些膈应,于是对待这个孩子也说不上很好。
唐芹自小叶知道自己不是端阳公主的亲生女儿,也无法得到端阳公主的疼爱,为了让自己在家中生活能够好一些,她也就只能讨好自己的父亲,对父亲马首是瞻。
唐芷心里可怜她,却实在对她生不起好感,每次只将将无视掉她。
两人就这么相安无事的度过了十几年,直到唐芷进宫。
丽妃从回忆中醒来,转过头来看着春枝,想了很久,又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说,轻轻叹了口气,也就什么都不说了。
她轻轻的扯了扯自己的裙角,莲步轻移走到正厅的桌子旁坐下,等春枝给自己斟了一杯茶,举起杯子来,轻抿了一口。
“唐芹是已经被选上了的,还不知道被分到哪个宫室,若是她没去偶遇陛下,她大概率会分往其他宫室,可她既然选择了偶遇陛下,那么咱们陛下就极有可能将他分到本宫的长门宫来。”
春枝有些不解,自己闭嘴琢磨了半晌,也没琢磨出个什么劲儿来,也不敢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