卧房门大开着,徐言其摇着蒲扇躺在床上,眼眸倒已经阖上了。
今儿哑哥儿没带着王初阳来后山,想来是王大壮没去镇上,开始割田里的稻子了。
时至晡时,赵云程去了一趟庄上,打探了一番收割稻谷的活计,盘算着工钱合适,便让管事的记下了他的名字,明日就过去做工。
回去时没忘记徐言其嘱咐的事儿,路过徐家打了一坛酒回去腌咸鸭蛋。
徐言其在院中铺了席子,坐在上面缝着棉衣,旺财和元宝时不时过去捣捣乱,被他呵斥几句也只能消停一会儿,可见赵云程进了院子,都老实的趴在了窝里,徐言其笑骂了一句它们,还懂得看人行事。
太阳快落山时,许家贤难得来了后山一趟,赵云程客气的两人迎了进来,去灶房倒了碗水。
“我今儿来是提前支会你们一声税收的事儿,云程在村里没田,丁税自然会高一些,前些日子我去镇上衙门打听了一番,你们一人的丁锐最少得一两二钱银。”
“一两二钱?”徐言其惊了,他和云程两个人就得缴纳二两四钱的税,这笔钱可不是小数目。
许家贤抿嘴点头:“这还是云程当过募兵,衙里给他免了徭役,不然顶徭役还得多交钱,所以说,你们还是得想办法置办点儿田产。”
赵云程现在是商不商、农不农,丁税才高出许多,村里有田的人家,每人的丁税不过一百二十文,再按田里的产量按分成缴纳粮食,汉子的徭役也可用银钱来抵,至多半两银。
这账算下来,赵云程和徐言其吃的亏确实是大,难怪赵家卖田时,王大壮和王大刚争着置办了两亩水田。
“我们知道了,会提前备下这笔钱的。”赵云程握了握徐言其膝上的手,又问道,“许叔,若是我们自己开荒水田,去衙门办契子时会不会便宜些。”
“这是自然的。”许家贤知道赵云程存了什么心思,“可村里靠近河边儿的地都成了水田,你们想开荒也没有位置啊。”
他转念一想,只有后山紧挨河边处还有些地方,只是山地多石块,开荒不是一件易事:“你是看中了后山河边儿的地?这没个三五年可开不出来。”
徐言其也将目光移向赵云程,山地可是硬的,此外还要开渠修道,不遑论不辛苦。
“我和你一起。”赵云程只觉手背上一热,低头发现徐言其已经把手附在了他的手背上,心里顿感一暖。
许家贤见状,不由得朗笑几声,他抬手拍了拍赵云程的肩膀,说道:“路在人走,事在人为,许叔看好你们。”
送走里正,两人虽觉肩上的担子重,但身上却满是干劲儿,这几年累一些,往后的日子就会好过不少。
“你跟着我可真受累。”赵云程牵起徐言其的手,摸着上面的老茧,心里泛疼。
徐言其捶了一下赵云程,怪怨道:“怎地又说这些话,要不是你选了我,我此时身在哪里都未可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