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云靠坐在院墙旁，抬手抚摸着院墙上那些坑坑洼洼的弹孔，看着来来往往抬着担架运送伤员的宪兵默不作声。

就在刚才，约翰中校处决了那些已经放下武器举手投降吉翁公国军士兵。方云注意到在那短短的十来秒里，包括下令的约翰中校在内的所有联邦军宪兵都没有丝毫的迟疑，在第一时间就开枪射击。

在方云回忆刚才所看到的场景和细节的时候，一盒烟递到了他的面前，而递烟的人正是押着俘虏离开的约翰中校。

“谢谢。”方云接过约翰中校递过来的烟盒抽了一支烟出来，放在鼻尖下闻了闻发现这烟虽然没有任何标识但味道却异常好闻。

“因为某些原因，我们内务部的人抽的都是这种没牌子的烟。”约翰中校看出来方云想问什么，毫不避讳的直接说道。

“这烟闻起来确实不错。”方云在自己口袋里翻了片刻也没找到自己的打火机在哪，于是走到一旁一处还在燃烧的木质篱笆旁将手里的烟点燃。抽了一口之后发现这烟果然和他平常接触到的烟不一样，不由得又打量了几眼手里的烟。

“上尉要是喜欢的话，回头我让下属给你送几盒过去。”约翰中校笑着接回了方云还给他的烟盒，也抽了一支出来。

“中校，你这么做不怕战败后被清算或是被上面追责吗？”方云开门见山的问道，对于刚才的事情他有几点想不通的地方。

“追责？战败?”约翰中校像是听到了一个笑话一般，用戏谑的目光仔细打量了方云一阵后，才缓缓的掏出一个打火机将手中的烟点燃。

“上尉，你觉得联邦会战败吗？”约翰中校反问道。

“就目前地球上各地战线已经陷入僵持或者反攻阶段的态势来看，不出三个月吉翁派遣军就要灰溜溜的逃回宇宙了。而宇宙军目前军备开始大翻新，不出意外的话等到吉翁派遣军逃回宇宙，我们也要反击了。”方云思考片刻后，结合最近收到的战报和信息得出来了这个结论。

“既然如此，那我又何必担心战败后被清算呢？至于追责，我相信上面的大人物反而会觉得我做的很对。”约翰中校弹了弹手里的烟灰，意有所指。

“上尉，如果战争结束了，那这些被俘虏的吉翁公国军的士兵可以回家去。可是，我们这些无家可归的人，应该回哪去呢?”良久，沉默的约翰中校再次开口询问，并指了指正在打扫战场搬运伤员的联邦军宪兵。

“这帮孩子们大多数都是side2和side5的居民，他们已经没有家了。”

方云听到这句话，又看了看那些忙碌的宪兵们，发现他们基本上都是亚裔面孔，而side2居住的也以亚裔居多。

“仇恨会让人疯狂，但更多的时候想要复仇的信念会让人更加清醒。”约翰中校将手里的烟蒂弹飞出去，指了指自己说道:“我很清楚我在做什么，应该做什么，从我听到悉尼从地图上消失的时候我就很清醒。”

说完这句话，约翰中校拍了拍方云的肩膀，粗糙的大手在方云肩膀上捏了一下示意他好好想想他所说的话有没有道理。随即便喊住了一辆准备离开的吉普车，坐上副驾驶的位置便离开了。

看着吉普车绝尘而去，方云思考了一下约翰中校刚才说的话，然后他就发现自己没办法否认约翰中校说的那些。因为华夏和岛国之间就有着这样的矛盾，方云没有资格替那些遭受苦难的人做决定是否选择原谅，有的只是努力避免那种悲剧再次发生。

胡思乱想的时候，两名宪兵抬走一副担架从方云面前经过。方云目光扫视了一眼躺在担架上的人，发现是之前给自己开车的那名少尉。

方云没有走过去替那名少尉盖上白布单或是将他的双眼闭上，那名少尉还保留着死前那有点焦急的表情，但那焦急之中又带着几分痛苦。

“真（消音消音）的离谱。”方云把手里的烟蒂丢到地上，用脚狠狠地捻灭还有着些许火星的烟蒂。他很烦也很乱，焦虑的就跟第一次思考去不去大保健时差不多。

“方队...”就在方云低头的时候，熊泽的声音从一旁响起。方云抬头看了看此刻一脸羞愧的熊泽，知道他想说什么。

“怕死其实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我理解你。”方云拍了拍熊泽的肩膀宽慰了他几句。

可下一秒，莉莉安中尉的声音却响起:“怕死确实不丢人，但这不妨碍我鄙视他。”

方云扭头看向一脸血污，身上到处都是污垢的莉莉安中尉，估摸着她刚才去打扫战场了，不然也不会这副模样的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