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石守信、王审琦、韩重赟三人,几乎一直都跟随着赵匡胤,最早可以追溯到郭荣率兵征讨后蜀、败北撤军的时期,在北伐契丹的战斗中,三人已经跻身到禁军及亲军官职前列。
其中,石守信升迁为陆路副都部署,这是亲军官职,上面比他大的就只有一个韩通,为正职。
王审琦本就在御前任职,从郭荣征讨后汉刘崇时期就是如此,做过御前都指挥、御营前洞屋都部署等,赵匡胤除了是忠武军节度使、水陆都部署之外,还控制着一支劲旅,就是殿前司(禁军副指挥使),利用职务之便,将王审琦调任进来,充当自己的副手。
韩重赟为控鹤军都指挥使,还这是禁军中势力最大的一支——后周禁军分为四个部分,铁骑、控鹤、龙捷、虎捷,由殿前司管控铁骑、控鹤两支军队,侍卫司控制龙捷、虎捷两支军队——事实上,韩重赟的年纪要比赵匡胤大,但他却愿意身居“十兄弟”中第二,各种缘由,耐人寻味。
石守信重新端起酒壶,说道:“大哥,新春佳节、兄弟相聚,可谓双喜,偏偏你来的最晚,该不该自罚一杯?”
赵匡胤道:“早就想和各位兄弟把酒痛饮,可惜,军务缠身,为兄也是查遍防务之后,立即赶来,还望见谅。”
韩重赟道:“兄长为国为民,苦心操劳,实在令人敬佩!”
未等到他人恭维,石守信“砰”地放下酒壶,说道:“哼,只怪兄长不是皇亲国戚,否则,这苦差事也轮不到!他人不论,就说那个一身酸腐的范质,现在大小军情、一应事务,都得他说了算,真叫将士们寒心。”
“诶,三弟这么说可就不对了,范丞相乃是朝中重臣,深得皇帝信赖,我等只要打好仗就行。”王审琦插言,这话说得,不阴不阳。
一直默不作声的杨光义,突然也替赵匡胤打抱不平,说道:“四哥,这话不对,论功劳,大哥首屈一指,论威望,军中谁人不服?可是,至今大哥不还被张永德压着一头?”
杨光义一开口,一旁的王政忠也打破了平静,说道:“要我说,没有大哥,哪来的大周江山?可现在,大哥只不过是禁军的副手,更何况我们,想要出人头地,难上加难了!”
看似无意的愤慨之言,听得刘守忠胆战心惊,他急忙转头看了赵匡胤一眼,却发现这位大哥,竟然稳如泰山、面不改色。
顿时,一种惊恐且委屈的情绪弥漫上来。惊恐,很容易理解,一群手握重兵的人,聚在一起说出“大周江山如何如何”的言论,话里话外都有不臣之心。委屈,则不容易理解,原来“十兄弟”之间也是远近有别的,听石守信、韩重赟的口气,他们应该早已私下商量通气了,不,应该说已经和大哥谈妥过了,而自己根本就没有收到任何风声。
更别提仍在外面的刘庆义、刘廷让、李继勋三人。
赵匡胤慷慨一笑,说道:“诸位兄弟,我等都是血性男儿,怎么跟怨妇一样聒噪。对了,今日皇帝亲自下令、犒赏三军,郭椿公公亲自送来的酒肉,大哥不敢独享。”
说完,亲自打开了桌子上的包裹。
里面有一块冻肉,脏兮兮的,似乎已经腐坏,两坛浊酒,一看就是最低档的那种。这两样东西摆在桌子上,和美酒佳肴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简直是叫花子与皇太子的区别。
表面上,看似赵匡胤是平息众人不满,实则,这就是拱火。
果然,石守信暴脾气上来,冷嘲热讽地说道:“没想到,皇帝竟然赐下这么好的东西,咱可不敢享用。我看,咱们就这桌子上的粗茶淡饭,吃上几杯酒就好,至于这御赐之物,还是送给门口叫花子,让他们也感激一下皇恩浩荡!”
众人也都是鄙夷的表情,刘守忠回过味来,赶紧将东西收起来,丢到一旁。
“众兄弟,别被这东西搅了兴致,今夜大哥能来,实属不易,咱们把酒言欢!”
见他举动,一向刺头的石守信也没多说什么,宴席上短暂沉默了一瞬,赵匡胤应声举起酒杯。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