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蜘蛛正在用蛛丝裹着一只飞蛾,它手脚麻利的将猎物捆成一团,然后将口器插入到猎物体内,优哉游哉地享用猎物的血肉。
屋内,陈抟静如泥塑,屋外,范质抖如筛糠。
许久之后,那蜘蛛才吃的心满意足,攀着一根透明的蛛丝,向房梁上爬去。
“范丞相,久违了。”
陈抟打了个哈欠,坐直身体,两眼睁开的瞬间,如同两道精光射出,让已经有些麻痹的范质浑身一激灵。
“陈天师,俗人范质奉命求见……”
“我早已备下香茗,快到屋中坐。”
范质应声进屋,内心有些不满,好歹自己也是一国丞相,即便皇帝青睐于你,也不应该如此怠慢。
“丞相莫恼,否则周身散发的暴戾之气,会惊动此地生灵的。”
“这……从何说起。”
陈抟微微一笑,气息平稳,给人的感觉,仿佛是70℃的温开水,不烫不凉,又如末春的气候,不湿不燥,范质与之近在咫尺,鲜明地感觉到自己浑身上下散发着阵阵寒气。
“那只小小蜘蛛,能够感受到范丞相周身的气息,若暴戾之气涌动,惊扰它另去别处,怕是我这小小茅屋,定然会蛾虫成灾了。”
“天师神通广大,岂会因为小小蛾虫担忧。”
“道法自然,顺应而为,万事万物,皆有定律。若惊扰了蜘蛛,飞蛾腹中万千虫籽就会孵化,于慢慢冬日啃食我这茅屋,待到春暖,恐怕是一场灾难了。”
“这……受教了。”
陈抟默然,似乎是相信了范质,他平静地拿起茶壶,看似满是冷灰,可倒出的茶水却温凉适宜。
“若是,范丞相不在门外等待片刻,这壶茶还是滚烫的。”
“天师既然能够预知我前来,想必,也能知道我为何事而来。”
说着,范质将装着国礼的紫檀木匣拿过来,恭敬地放在矮桌上,还没打开,陈抟便叹口气,说道:“丞相大人,皇命不可违,天命可违否?”
“皇帝授命于天!”
“既如此,人力可否能逆天?”
范质心凉,眼神中一片死灰,他不可自制地浑身抖动,哀求道:“皇帝素有大志、霸业初成,大周若能统一天下,无数生灵即可安享太平!这难道不是顺应天命的行为吗?天师,你怎能人心袖手旁观,范质哀求于此,望天师能够出山,助力大周国祚、延寿皇帝天年!”
话说到这个份儿上,范质一路上的忧心如焚、担惊受怕一股脑都喷涌出来,他起身,以王公之礼向陈抟跪下。
“皇帝命在旦夕,请天师随我归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