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已如此,徒儿便无望了。”
顷玙轻声呢喃。
转身步入深谷。
慕臣风不知道顷玙在跟他说,还是在跟他心中那个师尊说。
但不难听出,是告别之意。
慕臣风心里闷闷的,说不上的滋味。
他明明可以心疼夷卯国的小公主,心软潺国路边的半妖小花,也能为垌弈不曾谋面的仙家,和不熟悉的驻观仙人挺身而出。
偏就顷玙,他总是保持距离。
是顷玙再三戏弄他,让他抵触顷玙;
还是冥冥之中,慕臣风受了澜泓的影响。
澜泓在自己跟这徒儿之间,明确地划了一条鸿沟。
就跟楚河汉界一样。
可为什么呢?
澜泓明明那么爱护他,明知跨越两个仙门,不可收徒,可澜泓不仅收了,还藏在澜泓殿。
术法和蚨灵,全都倾囊相授。
顷玙是在澜泓的疼爱下长大的。
受尽澜泓无微不至的照顾。
这对顷玙来说,确实很难接受闻曳白的存在。
那么喜爱的徒弟,却忽然之前断了一切联系,还不让顷玙回头找他。
为何……
慕臣风抬头,看了看灰暗的天空。
天都黑了这么久,云苓谷却仍悄无声息。
进去的人,都不曾出来。
顷玙又这般言语,属难安心。
虽然闻曳白临走时,再三叮嘱他不要进去,可慕臣风实在是不放心。
深谷幽幽。
空旷渗人。
一点点的风,卷入深谷,便能荡起绵长悠久的回音。
慕臣风越往里走,空气越是浑浊沉闷。
就像一只无形的大手,紧紧地捂着来者的口鼻,让人难受。
随着脚步靠近,慕臣风也嗅到了血腥味,那不知名的气息,也愈发浓郁。
令人窒息。
“砰——”
远处依稀传来打斗声。
慕臣风加快脚步,冲向战场。
步入深谷,慕臣风才发现,谷口那点血迹,根本算不上什么,这深谷里头才可怕。
血液竟然像沼泽地一般。
遍地尸体和骸骨。
皓天门弟子悉数躺下,不少人还被肢解。
那都是活生生的人,前不久还站在慕臣风的跟前。
细看才发现,尸体不止二三十。
那遍地的白衣,至少千人。
看来皓天门发现这里之前,又重返仙界,从仙界召集了众弟子。
“闻曳白!”
慕臣风惊恐,继续往里冲。
越往里,越令人胆寒。
时渚的军队和沈岩的众弟子,悉数躺下。
原来皓天门再次召集的弟子,远不止外头千人。
密密麻麻的白衣,皆被鲜红的血液浸透。
尸无完整。
难怪冭戾门自始至终都不想管,皓天要插手,他们毫不犹豫地丢给皓天。
潺国,是非地!
“砰——”
那红衣少年从深洞里击出。
“闻曳白——”
慕臣风认出,连忙冲向闻曳白。
“师尊为何进来!”
然闻曳白比慕臣风更为惊恐,“师尊不可在此!”
闻曳白连忙爬起身,试图带离慕臣风,可他身负重伤,稍一动作,那薄唇一角便不断涌出鲜血。
身上更是遍体鳞伤。
“砰——”
深洞里,依然是激烈的打斗声。
“走!离开这里!”
闻曳白催促,一手用铉洺支起虚弱的身躯,一手仍固执地圈起慕臣风的腰,试图带离慕臣风。
“啪——”
那白衣少年也一并击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