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昌四年,上元灯节。浙江西道,盐官。
除夕元旦刚过,上元灯节又至,这喜气洋洋热热闹闹的节一个接一个的接踵而至,让这江南小城中的人们一直洋溢在浓郁的春节气氛当中。
这江南小城,街街巷巷中不管你家是贫是富是官是民,此时皆是张灯结彩,火树银花。
盐官城中心有一殿宇宏大,飞檐相啄的寺院。因是十五又逢上元节,前来上香的香客众多,整个寺院烟火缭绕,香火繁盛。而这安国寺每一年皆是该城上元灯节彩灯会的起始处。一时间寺内寺外人潮攒动,人山人海,接踵摩踵。
这寺院中前院为普通香客信徒上香拜佛的地方,后院则为沙弥们学习经文和休憩之所。
与前院的热闹嘈杂相比,此时的后院则寂静异常。因为所有的沙弥都被住持叫去了前院维持秩序,所以这整个安国寺的后院漆黑一片,只有东北角落一单独小屋的纸窗中透出隐隐烛光。
静谧中,一位身着袈裟的方丈大师踏着满满的月光而来,敲了这小屋的门。
随即门开了,一个穿着粗布便袍的男子给方丈开了门。月光下这男子的面容有些朦胧不清,只能看得到他面色微白,瘦长脸型。
“琼俊,你不去外面看看热闹?”方丈道。
“大师,琼俊正在研读《楞严经》,无心理会外间嘈杂。”琼俊双手合十面色淡然。
“好吧,我在前院没见你,想必你又躲在屋中一人研读经书,所以来看看你。既然你正专心,老衲也不打扰了这回前院去了。”方丈大师根本连门都没进,便转身走了。
“大师慢走。”琼俊在方丈身后客套了一句。
方丈听了琼俊的客套,便回身对着琼俊微微一笑道:“没什么过不去的,你在我这读那么多经书对俗世凡尘也应已看的透彻,心中所欲该放下的还是早些放下为妙,否则心魔存身,久而久之便是害了自己也害了那些为你伤心的人。怨念。”
奇安方丈一脸的和蔼,慈眉善目的看了琼俊一眼。
听了奇安方丈的一席话,琼俊那一双墨黑的瞳中在这一地银屑的月色下突然燃烧起了一簇火焰。
奇安方丈很明显的感觉到从琼俊身上散出一种刺骨的凛冽,让他这修行几十年的高僧也无法安然面对。
“琼俊,没有人令你失望,除了你自己。不要为了已失去的难过,却对眼前的存在熟视无睹。你已在这将自己关了近一年,你在屋内是在研究佛法还是在自我折磨,这只有你自己明白。其实走出去并不难,仅一墙之隔便又是一番天地。为何不试试从你心中的魔中走出来,你娘把你送到老衲这里,难道真想让你做个和尚?”
“方丈大师。”琼俊双手合十,微微对着奇安低头行礼道:“徒弟知道了。”
奇安微笑颔首道:“你以前在长安都如何过的上元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