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至近至远东西1.2.2

浔阳的盛夏真是酷暑难当。    长鸣背着个又湿又热的大活人,感觉不太美妙。他和赵无眠对浔阳不太熟悉,找了将近半个时辰才找到藏在民居深处的来福客栈。    浔阳远离京畿,在赵靑蕖眼里就是穷乡僻壤,这里欢场不多,大酒楼更不常见,可能翻遍整座城只有临仙楼才能称得上酒楼。眼前的来福客栈在浔阳属于中等规模,但相较长安,无疑是个条件艰苦的小型驿站。    赵靑蕖阖着眼,冷汗流个不停,赵无眠回头看他,就见他薄唇发白,兴许太热,两颊还泛着不正常的红晕。赵无眠替他把帷帽上的黑纱放下,随后领着长鸣踏入来福客栈。    这个时辰,来福客栈人不少,大多是来打尖歇脚的江湖客,店小所以跑堂的不多,自然不会有小二专门留意刚进门的赵无眠三人。    赵无眠径直走向柜台,掌柜的正在噼里啪啦地打算盘,有人靠近,他头也不抬,只耳朵尖动了动,就问:“打尖还是住店?”    “掌柜的,是不是有个脸上带疤的男子住在这儿?”赵无眠边问边用一根指头在左脸从上往下划,模仿那条疤痕的走势。    掌柜的还在算账,他腾出一只手往旁边一指:“你去找小二,让他帮你去楼上叫人。”    赵无眠点了点头,往他指的方向找去,跟在后头的长鸣多看了那掌柜一眼。    店小二正在招呼客官,赵无眠等他和客官说完话才上前——    “小二哥,我找一个脸上有疤的男子,能麻烦你去楼上帮我叫下人么?”    “好勒客官!”    店小二动作利索地上楼了,不多时,早上告别的刀疤脸就出现在店小二身后。    “大哥!”赵无眠朝壮汉招招手,壮汉还是那个怀里抱着大刀不苟言笑的壮汉,但他友好地朝赵无眠点了点头。    赵无眠和赵靑蕖说了几句话,便把那帷帽摘下,等壮汉上前交还给他。壮汉说到做到,一手交钱一手拿帽。    没有了帷帽的遮掩,赵靑蕖虚弱的面容暴露在人前,壮汉瞥了瞥他的脸色,问赵无眠:“你哥怎么了?”    赵无眠:“他不太舒服。”    壮汉哦了声,赵无眠以为他要走了,哪知他又瞥了赵靑蕖一眼,突然说:“让他上我屋里喝口水吧。”    因为壮汉这句话,赵无眠对他的好感度直线上升,一时又是感激又是不好意思:“可以吗?”    “走吧。”壮汉转身领她们上楼。    赵靑蕖没想到这刀疤脸如此好心,更没想到赵无眠会毫不忸怩地答应,这和他曾经的所见所闻截然不同,互相之间没有客套,相处如此自然。原来他认为粗鲁的江湖客是这样的?    壮汉赁的是一间地字号客房,屋里陈设简陋,只有一张木桌几把椅子以及一张床。一进门赵无眠就知道壮汉和她是同道中人——都身无长物一贫如洗。    她觉得自己对壮汉的好感又多了一点。    壮汉先给赵无眠倒了杯茶水,然后才是长鸣和赵靑蕖。赵靑蕖道谢接过,正要啜一口,却看见杯沿沾着洗不掉的黄色茶渍,他不动声色地把茶杯放在一旁。    如今是未时,再有一个时辰这间地字号客房便不属于壮汉了。壮汉打算今日出城,在屋里陪了一会儿就出门买马了。    “公子,你现在感觉如何?”赵无眠先除了身上两个大包袱,然后跑去查看赵靑蕖的情况。    赵靑蕖感到头晕,全身无力,就连坐都坐不直。他也不隐瞒,答道:“我的腿有些疼。”    赵无眠便要去撩他的裤腿,赵靑蕖缩了下,终究任她施为。长鸣就站在一旁冷眼看着,默不作声。    那两条伤腿没有什么变化,糊在伤口上的药泥依旧是绿色的,这说明药效还没过,也还没到需要换药的时候。赵无眠大致查看了一下,没发现大问题,可能伤口不小心磕碰到了。    赵靑蕖面色已由红变为青白,可能是中暑了,但她不懂医,只能看出有没有受皮外伤,便想让通医理的长鸣替赵靑蕖把把脉,哪知长鸣掀了掀眼皮,径自推门而出。    长鸣的意思很明确,他不赞同赵无眠带赵靑蕖上路,更不想管赵靑蕖的死活。    赵靑蕖望向赵无眠,以为她脸上会有难堪或者恼怒,却意外地看见她满脸平静,眉目间都是思索。    赵无眠在大包袱里翻翻找找,翻找出个小瓷瓶,从里头倒出一粒黑色的药丸,让赵靑蕖就水服下,随后背着他出门下楼。    冯定异的事还没搞清楚,今天是走不了了。赁不起一夜十文的地字号房,赵无眠用剩下的五文钱再赊四文钱向掌柜的要了三张通铺,之后便由店小二领去客栈后边的小矮屋。    赵无眠以为几十人挤在一起的大通铺不会剩什么好位置,却意外地发现靠墙一角刚好剩三个。    这个时辰离天黑还远着,土炕拼成的大通铺没多少人在上头睡觉,赵无眠把赵靑蕖轻放在最靠墙的位置,给他擦过额上的汗后盖上薄薄的布衾。    布衾太短,只堪堪没过赵靑蕖的膝盖,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布衾上有股极重的怪味,甚至连空气都闷得人欲呕。    “公子,怎么了?”赵无眠探头去看眉心微蹙的赵靑蕖。    服过那不知什么功效的药丸后,赵靑蕖脑子愈发昏沉,他如今一句话都不想说,只有气无力地摇摇头。身旁窸窸窣窣一顿响,过了一会儿,他感觉身上的布衾被人换了,那股怪味骤然消散,只剩皂角的清香,他不由多嗅了两口,在清香中沉入潮起潮落的梦海。    靠墙这一边有扇窗,大通铺人多,空气不太好,赵无眠把窗开了一半,又把水囊放在赵靑蕖身侧,确定无异了,才离开大通铺。    长鸣就站在矮屋外,显然在等赵无眠。    赵无眠一出门,他就头也不回地往前走。    “长鸣!”赵无眠背着大包袱,快跑到他身边。    长鸣脚步不停,心头憋着一股气,气她不听自己的劝。    “长鸣长鸣!你别走这么快!”赵无眠拉住他一只胳膊,长鸣迫不得已放缓步伐。    赵无眠觑他的脸色,商量着:“要不……咋俩谈谈心?”    长鸣这才愿意回头看她。    赵无眠:“你真不同意带靑蕖公子上路啊?”    长鸣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叫他全名。”    “好啦好啦。我叫他赵靑蕖,行了吧。你什么时候这么小心眼了?”赵无眠越说越小声,最后一句像是喃喃自语,但还是教长鸣听见了。    他气急,这哪里是小心眼,明明就是……担心她啊!    姓赵那厮,自己解渴后就把水囊里的水都倒了,只这一件事就可见其人面兽心。    赵无眠被他瞪着,还不忘露齿一笑:“我知道你是担心我。但他在我身上图谋不了什么,不是吗?”她要钱没钱,要色……她可不可以不要脸地说自己还是有一点的。    但赵靑蕖根本不像好色之徒啊!相反,他还很讲究男女大防,看个脚都不行,更别说拉小手了。    长鸣眸色复杂地看着赵无眠,“无眠,我说过他杀印相生,会克你的命数。”    这句话是赵无眠第二次听,从长鸣嘴里说出来,怪吓人的,她也不敢不信,可即便知道赵靑蕖命硬,可能会克她,但她还是想要搏一搏,和老天爷争一争。    她不怕死吗?不不不,她很怕。她觉得没人比她更想在这世上多活一天,长鸣懂她的,所以不让她碰危险的东西一下。    可是她也好不服气啊!为什么那个鬼诅咒要找到她们呢!娘躲不开,娘的娘也躲不开。她其实是个很硬气的人,作为东罗赵族的族长又怎能不硬气,所以她想反抗,想证明她可以把这个鬼诅咒痛扁一顿,让子孙后代知道,哦,原来他们有一个老祖宗可以活的很长很长,不受其他人的干扰,让她的儿孙不再活在二十而殇的阴影下。    长鸣:“把他扔下吧。”    赵无眠摇头,“长鸣,我知道你都是为了我好。但是我们救人不能只救一半啊,姥姥之前教我们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什么‘鱼’什么‘渔’的。”    长鸣面无表情:“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    “对!”    “二者根本没有关联。你救他不是‘授渔’,而是让他‘吃鱼’,他会吃掉你。”    赵无眠鼓着腮帮嘟囔:“怎么说得这么恐怖……”    “本来就是。”长鸣一针见血,突然想到某种可能,令他心头一涩:“你……想找他当郎君?”    听罢,赵无眠哭笑不得:“你想到哪里去了!我从来没这么想!”虽然她入世的最终目的就是找个如意郎君,生个娃继承祖业……    但她从来没有打过赵靑蕖的主意啊!    长鸣细细观察她的表情,确定除了好笑又好气外没有其他情绪,这才松了口气。    赵靑蕖怎么样都不会是她的良配。她没想过就好。    “长鸣,我说的‘渔’是让他好好活着。你知道我……挺惜命的,所以我们救了他,就要让他活下去。你看这样行吗,我们把他送到长安就离开,你看行不行?”    长鸣再次默不作声,只幽幽地盯着她看。    赵无眠只好给他下剂猛药:“如果就这样把他丢下,我会一直不安心,一直记挂着。你想我一直记着他,然后再去找他,确定他没事吗?”    这剂猛药果然奏效了,长鸣皱着眉别开眼,表情有所松动,赵无眠扯了扯他的袖子,他好半会儿才把目光重新放在赵无眠身上,不悦反问:“送到长安就离开?”    赵无眠肯定地点头,“送到长安就离开!”    他知道赵无眠有多负责任,这些话绝不是说说而已。    想了好一阵,他才勉为其难地颔首。    赵无眠眉开眼笑,一把挽住长鸣的胳膊,拉着他朝外走,“走!我们去拔点艾草,夜里蚊子好多啊。”    ----    赵靑蕖是被疼醒的。    下昼这一觉他睡得很沉,梦里除了三不五时出现一双黑瞳棕珠的含笑杏眼,再无其他。一直到疼痛感袭来,他都没有再做那些光怪陆离的梦。    浑浑沌沌地睁开眼,刚开始一切都不甚明朗,他转了转眼珠,看见窗外的天一片黢黑,那痛感持续不断,引得他不得不把视线往下移。    “不行,你太用力了,我来我来!”    他听见赵无眠压低的清脆嗓音,借着烛光看见她从长鸣手中接过一个木刮子,用那个木刮子把他腿上变白的药泥刮掉。    自她上手后,腿上的痛感减轻许多,一块一块的白泥被剥落,藏在下面的狰狞疤痕显露出来。    如果可以,赵靑蕖不愿让除了自己以外的任何人看到他的腿伤。他可以接受失败,却不能接受这一道道伤痕,这一道道就像是一根根耻辱柱,钉着他最后可笑的天真。    他当初失势下狱,还以为自己的恩师会对他这个“得意门生”施以援手,可舍弃尊严换来的却是鞭刑还有,毒酒一杯。    不认识他的人不知道,他的声带受损,声音已经变了许多。    赵无眠动作很轻柔,神情很认真。昏暗的烛火只照亮了她半张脸,但一明一暗却构成了这世间最慈悲的慈悲相。赵靑蕖很确定,她眼里没有对那些丑陋疤痕的恐惧和不耐。    替他换药很辛苦么?怎么连鼻尖都冒汗了?    这一刻,他望着这慈悲的小道姑,心头没有厌恶没有耻辱,更感觉不到来自身体的疼痛,他仅仅想知道,小道姑什么时候可以把鼻尖上的水滴擦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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