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碰到这一抹平静无波的悲寂,顾砚辞不自觉身体前倾,长指支在下巴上,黑眸一错不错的盯着表演区。
总导演眸中也闪过一丝深色,他在台下似乎都感觉到了公交车后座女人的木然与沧桑。
难以想象,这是一位三十八线小糊咖给他带来的感受。
车辆停靠,后门上来一位佝偻着身躯带着口罩的中年男人。
蒋蔷僵直的目光移向窗外,在略过门旁站着的中年男人时,她浑身一凛,眼中乍破出一丝光亮,心口止不住的颤抖着。
车辆起步,她眼神直直盯着男人的后背,迈着有些蹒跚的步伐一点一点向前移动。
不到两米远的距离中间好像隔了一条鸿沟,怎么也跨不过。
男人瘦削,手背上贴着医用胶带,侧脸掩不住的憔悴苍白,像是刚从医院出来。
“余光?”
她颤着嗓子,声音粗哑,停在他身后半步远的位置,眼神一错不错,生怕错过他转头时的任何细节。
余光虚弱的身体僵了下,闻声慢慢侧身望向声音的源头。
只一瞬,他又转过头去。
“你认错人了。”他看向窗外的街影。
“不,我怎么可能认错人呢?”蒋蔷摇头。
“十年了,你为什么一个电话都没有?哪怕是一张纸条的消息?”
她眼中不再灰败,而是聚满痛色,喑哑道:“余光,我等了你十年啊。”
大雨倾盆而至。
顾砚辞依旧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眼中似乎有东西在跳跃。
有多少年了,他的心情再也没有这么起伏过,像是回到了刚踏入演艺圈的那些年。
这半年来,他没再接过新的戏,连江则都不知道,他对演戏似乎失去了兴趣。
没想到几个月不见,这个女人的演技不再生疏青涩,而是令人眼前一亮,他忽然有一种棋逢对手的体验感。
台下总导演眉头深锁,女演员的表演无可挑剔,但是男演员太过稚嫩,这场戏的情感厚度是他难以驾驭的水平,看戏的人一会儿入戏一会儿出戏,前后拉扯的难受。
公交车上,余光再次把脸往外扭了扭,只强调:“你真的认错人了。”
说完,又朝后座而去。
一个漫长的红灯,蒋蔷已经面无波澜,平静的走向后座,在男人身旁坐下。
“既然认错人了,那你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她淡淡开口。
少年少女相遇相识的那段青春故事从她嘴中娓娓道来。
这场戏的最后似乎成了一场独角戏,男演员几乎沦为一块背景板。
“卡!”
故事讲完,总导演有些遗憾的喊停。
顾砚辞恢复之前风轻云淡的坐姿,眼底跳动的情绪被很好的掩藏。
表演结束,四位演员被请到舞台中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