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太太握着手中的佛珠,轻轻的拨弄。半晌才说:“说到底,小八毕竟是小九的亲姐姐。”
周妈妈想了想,安慰道:“奴婢只知道,当时八小姐是在那湖边的小宅里咽气的。但那个时候,九小姐还在泉州,而且算算年纪,也不过八九岁,还只是个不懂事的孩子。”
周妈妈抬起眼皮看了一眼大太太,低声道:“毕竟,八小姐去世也已经是五年前的事儿了。”
说着,周妈妈自己认罪:“府上人多口杂,是奴婢的疏忽,竟然让府里传出来闹鬼的传闻。”
大太太脸色不好,手上佛珠也越拨越快:“...小八的事儿,也确实是处理的太急了些。”
周妈妈低下头,不敢说话。不仅如此,她甚至想把自己的耳朵捂上。
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她压根也不想知道。大宅门里,有的事必须要知道,有的事儿则是躲得越远越好。
若是八小姐是得罪了大太太而惨死,那...冤有头,债有主,八小姐也别来缠上她。
大太太只略略提了一句,便住了嘴。周妈妈刚把心放回肚子里,就听大太太又说:“...我总觉得这事儿发生的太巧了些。”
周妈妈知道,这是大太太的习惯了。凡事总是在心里滚过几次才会显露一分。所以府上的人都很难猜中大太太在想些什么。
大太太的疑心也重,就算发生在眼前的人和事儿,大太太也不一定相信。
若不是白梨突然发癔症,连她这个服侍大太太几十年的人,也没见过自己主子如此失态的模样。
周妈妈不想再继续提起那个死的蹊跷的八小姐,她想了想,只把话头往白梨身上引。
周妈妈说道:“都怪那个白梨不好。她爹是大老爷身边的账房,家里宠坏了,竟然对太太您的话阳奉阴违。”
“至于九小姐,只怕真是个上不得台面的。”
大太太看看周妈妈,示意她继续往下说。
“若是寻常的小姐,哪有被丫鬟欺负的道理?自己突然做了主子,还保留着身上的小家子气,半分气质也没有。”
大太太却微微皱眉。她倒是觉得这个小九比起六丫头来,反而更懂事一些。
今天她看的分明,六丫头倒是不停的在挑事儿,咄咄逼人,而小九,却一直在忍让。
周妈妈只知道小九被白梨欺负了,却不敢吭声。可怎么不想想,白梨是谁派去的人,代表的又是谁的脸面。
尤其是最后小九的那些话,真真说到自己心坎里去了。
也罢,不管这件事儿只是个巧合,还是小九私下捣鬼,都不重要。日子还长着,是狐狸还是兔子,总能看的分明。
拥芳苑外,明初和婉初分道扬镳。香杏跟着婉初进了屋子,没一会儿,便有婆子送来了新被子,又叫了针线师傅进来给婉初量体裁衣。
好容易等到屋里人都散了,香杏有些兴奋的走到婉初身边,拉着婉初道:“小姐真是厉害!白梨被带走了,咱们还得了这么多好东西!”
说着,香杏又忍不住摸了摸送过来的崭新面料。“大太太倒是不吝啬好东西,瞧瞧这面料,多衬小姐您啊。”
婉初勾起嘴角,轻嗤一声:“你也这么想?”
香杏听出婉初口气不善,疑惑的看了一眼婉初。却见自己的主子似乎一点也不开心。相反,她拖着腮,皱着眉,眼底深沉,不知在想些什么。
香杏突然发现,自从进了姜府,她好像再也猜不到,自己的这位小主子,到底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