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他惊恐的发现,最近这一年父母关系的改变,好像那个源头就是他自己。
“是不是,如果我当时不离开,他们就不会这样了?”沈石溪很小的声音问道,与其说是问张畅,不如说他问的是自己。
沈石溪抬头望向天花板,眼中满是迷茫与无助。他渴望找到一条出路,一条能够让自己摆脱困境的出路。但现实却像一座大山般压在他的心头,让他感到窒息。
张畅叹了口气,语气坚定地说,“你别这么想,其实这完全不是你的问题。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活轨迹,你不能为了他们放弃自己的事业和生活。而且,你爸爸也说了,他希望你能过得好,不要为他们担心太多。”
沈石溪想起,白漫晴也是这么安慰他的。她说,“你不要总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自己身上扛,这并不是你一个人的责任。你已经很努力了,不要对自己太苛刻。”她说,“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在你身边,支持你。”
想到至少还有两个人无条件的支持自己,沈石溪心里多了几分安慰。
“谢了,兄弟。”
电话的嘟嘟声刚刚消失,紧接着电话铃声又再次响起。沈石溪一看来电显示,是弟弟沈石习。
他妈妈曾跟他说过,搬家之后就会把消息告诉他弟弟。他猜想,弟弟应该是知道了父母离婚的消息。
他松了一口气,弟弟终于知道了,终于有人能和自己一同来承担家里这些事了。
可,让他没想到的是,电话一接通,弟弟指责的声音就急促地传了过来。
“你怎么回事?爸妈的关系怎么变成这样的?”沈石习的声音透过听筒,带着明显的焦急与责备,如同夏日午后突来的雷阵雨,让人措手不及。
沈石溪愣了愣,手中的手机仿佛突然变得沉重,他的心沉了下去,原本以为会找到一丝慰藉,却没想到迎来的竟是责备。
沈石溪沉默。
“让你照顾好爸妈,不是让你把他们的关系变成这样!”弟弟的声音越发激动,每一个字都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切割着沈石溪已经疲惫不堪的心。“还有,你为什么不早点告诉我爸妈要离婚的事?”
他努力平复心情,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你以为我不想吗?我给你打电话的时候,你们一家人高高兴兴的在那过年,我怎么说,你让我怎么说?”
而且,告诉了你,你就能让他们不离婚吗?
弟弟的声音稍微降低了一些,但语气仍然有些生气,“那你就不能换个时间告诉我吗?你早点告诉我,我们还能一起想办法解决。”
沈石溪的情绪开始失控,“解决?你怎么解决?你连他们为什么离婚都不知道,你怎么解决?”
弟弟的声音再次变得激动起来,“你什么都不说,我怎么了解情况?”
“我什么都不说?你不是他们的儿子吗?你不会问吗?你关心过吗?”
“可你是家里的长子啊!你就应该多负点责任。”
沈石溪紧握着手机,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他闭上眼,深吸一口气,试图压制住内心的怒火,“负责任?你说得轻巧!你结婚后回过家吗?你打过几次电话?你有什么资格指责我?”
电话那头,弟弟显然被沈石溪的反问噎了一下,沉默片刻后,声音里带上了几分不甘,“那是因为我又不在罗河,而且我的工作又各地跑,又有家庭要照顾。你以为我过得轻松吗?”
“是,就你有工作,有家庭?我没有吗?”
“你现在别把所有的责任都推到我身上。”弟弟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八个度。
“我推责任?”沈石溪瞬间被气的无语,他摇头笑了笑。“你想想你自己,从小到大,你为这个家做过什么?除了偶尔的电话问候,你还做过什么?”
电话那头沉默了。
沈石溪的心跳渐渐放缓,怒气过后,是一种难以言喻的空虚和疲惫。他意识到,这场争吵,没有赢家。
那个,他以为可以依靠的兄弟,并不能给他带来任何支撑。
通话结束,沈石溪感觉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力气,瘫坐在沙发上。窗外的月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地板上,形成一片银白。他凝视着那片光亮,觉得有些好笑。
原本他以为找到了一个可以共同分担这些糟心事的同盟,却没想到,自己才是那个众矢之的,那个被认为没有尽到责任的人。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拉开窗帘,让月光毫无保留地洒进来。就在这时,他的目光被桌上的一个旧相框吸引。那是他们全家人的合照,每个人都笑得那么灿烂,那么幸福。
都是些镜花水月的过去罢了。
手机铃声再次响起,沈石溪的耳朵被这声音刺得生疼,他几乎本能地想要将手机远远扔开,让它和那些无休止的纷扰一同消失。
但他还是克制住了自己的愤怒,满脸抗拒地将手机一把盖住,就像是在掩盖一个不愿面对的真相。
然而,仅仅是几秒之后,他又拿过了手机,他怕给他发消息的是白漫晴。
然而,当消息内容映入眼帘,他的心中涌上一股失落感。不是白漫晴的消息,而是同事小李。
小李的消息简单直接,“沈哥,我这边信号不是很好,等会的电话会议如果我没说话,麻烦你帮忙解答。”
电话会议?
沈石溪心中一紧,他差点忘了,晚上九点有“工业社区改造方案”的会议。他赶紧看了一眼时间,还有五分钟。
所有的情绪瞬间都被紧急的工作任务所取代。
他迅速打开电脑,开始为即将到来的电话会议做准备。工作大概是他现在唯一能够掌控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