躺在床上,沈石溪的思绪却如同潮水般翻涌,难以平息。
白漫晴的话语在他耳边回响,字字句句都敲打在他的心上。她说“你父母的矛盾应由他们自己解决,作为子女,尽管情感上可能偏向某一方,但在理智上应保持中立,维护与另一方的关系”。她说“你在道德上可以偏向妈妈,但你和你爸爸的父子关系并没有因此改变。”
沈石溪深知这道理的正确性,但他的心却像被一块沉重的石头压着,难以释怀。他尝试着从纯粹理性的角度去接受,却发现自己的情感远比理智来得复杂。
脑海中却不由自主地浮现出父母争吵的场景,那些尖锐的话语像是一把把锋利的刀,割裂了往日的温馨与和谐。沈石溪不禁自问,如果自己当初没有离开罗河去到新疆,是否一切都会不同?
如果自己当时没有离开罗河,或许父母的关系就不会破裂。他想象着如果自己一直在罗河,家里仍会充满欢声笑语,他们也会像以前一样,一家人围坐在餐桌旁,分享着彼此的日常。
会是这样的结果吗?
这个念头如同一个无解的谜题,反复在他心头盘旋,让他感到一种难以名状的痛楚。
然而,白漫晴的话再次在他耳边响起,“你其实不是怪你爸爸,而是怪你自己,怪你自己离开了罗河 ······ ”
这句话如同一记重锤,敲醒了他心中的迷茫。
沈石溪不得不承认,白漫晴的洞察力是如此敏锐,她总能一针见血地指出问题的关键。
或许困扰他的真正的根源就是他自己的内疚与自责,是因为觉得自己没有能力阻止家庭的破裂,才将这份无力感转化为了对离开罗河的悔恨。
不过,有一句话白漫晴说错了。她说,“如果有一天,你遇到了另一个喜欢的人······ ”
沈石溪知道,那个人只会是白漫晴。而且,无论如何,他都不可能会做出背叛白漫晴的事。这不仅是他对自己的坚持,也是对白漫晴的承诺。
想到这里,沈石溪轻轻地侧身,目光温柔地落在了身旁的白漫晴。她的呼吸均匀而轻盈,仿佛连梦都是甜的。
他轻轻地将一缕落在她脸颊上的发丝拂到耳后,心中涌动着无限的柔情与疼惜。又轻轻的将白漫晴拥入怀中,感受着她温暖的体温,心中的纷扰似乎也随之消散。
终于,在这份安宁中,他终于缓缓闭上了眼睛,沉入了梦乡。
第二天上午,送完白漫晴到公交站。沈石溪惯例的拿着准备好的礼物,去看望白漫晴的父母。
走到白漫晴父母家门口,他刚好看到李东阳从门里出来。尽管两个人打过好几次照面,但此时沈石溪看到李东阳,他的心中还是泛起了一丝涟漪。
李东阳微笑着向沈石溪点头致意,然后匆匆离去。
白漫晴的父母热情地迎接了他,三人寒暄了好一会。
白漫晴爸爸说他正准备作画,问沈石溪有没有兴趣一起,沈石溪欣然接受。
在白爸爸的画室里,两人并肩而立,画布上的颜料渐渐铺展开来,沈石溪的心情也随之放松。
他试探性地提起李东阳,想要从白爸爸口中得到一些答案。“叔叔,东阳是不是经常过来?我好像在这碰到过他好几次了。”
“是啊,东阳这孩子人很好,和我也很聊得来。他前段时间刚在我们小区给他父母又买了套房子,所以经常过来看看进度。每次过来这边,也都会来看看我们,有时候还真是感觉像是自己多了个儿子。”白爸爸的回答坦率而直接,丝毫没有掩饰自己对李东阳的喜爱。
沈石溪的心中不禁涌起一阵莫名的酸楚,他不知道自己在白漫晴的父母心中是否也能占据如此重要的地位。
“他······ ”沈石溪欲言又止。
“你是不是知道了东阳和晓漫年少时的往事?”白爸爸问道。
沈石溪点点头。
白爸爸放下画笔,端详着画布,“那都是过去的事了。”
沈石溪尴尬地笑了笑,“若是还没有完全过去呢?”
“你是说东阳现在也喜欢我们家晓漫,对吧?”白爸爸淡淡地笑着自问自答,“即便如此,那也是他们之间的事,跟我们可没关系。你要是介意的话,那也是你和晓漫的事。”
“不不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沈石溪连忙解释道。
“东阳刚回国的时候,晓漫对他那真是一个,唯恐避之不及,时间久了,晓漫自己也想通了,两个人都没有对彼此有过恶意伤害,何必纠结在那些过往里呢?虽然现在东阳好像确实还喜欢晓漫,但他也保持了君子之风吧?既没有做什么逾矩的事,也没有去离间你和晓漫的感情吧?如果有一天,你和晓漫的关系变了,那也不会是因为东阳,大概率还是你和晓漫之间出了问题。你说是吧?”白爸爸问道。
沈石溪点点头。看到白爸爸如此坦诚,他有种自己似乎已经被这个家庭完全接纳的感觉。
白爸爸把手里的画笔沾了沾颜料,继续说道,“你们年轻人之间的事,我们管不了,也可不想管。处的好就处,处不好就各自安好。”
“可是,东阳过来会不会也有一部分原因是因为晓漫?”
“当然。肯定有。”白爸爸丝毫没有否认。
“那您不觉得这样事情会变得有些复杂吗?”沈石溪问道。
白爸爸笑了笑,“有什么复杂的?我们和谁来往,晓漫可管不着。同样的,晓漫的事,我们也不管,都让她自己做主。她和东阳处成什么样是她自己的事,我们和东阳处成什么样是我们的事。虽然东阳经常过来肯定是有晓漫的原因,但也不完全是。我可不相信东阳是格局这么小的人。”
沈石溪没想到白爸爸既没有回避东阳和晓漫的过去,也没有回避他们和东阳的现在,话语之间透露出一种豁达和开明。
这让沈石溪感到意外,也让他开始重新审视自己和自己父亲之间的关系。